喘息片刻,他終是不敢暗自做鬼。
呢喃著“福兮禍所伏”,便哭喪著老臉,邁著哆嗦的小四方,自去吩咐開考。
顧勞斯瞅著滿地的廢棄小紙條,滿頭黑線。
他都能想象,此前陳修一本正經掏出試題、逐一攤在神像前的模樣。
資深迷信份子一臉憨厚,定是邊搖笅杯邊碎碎念:
“五猖在上,您看這題何如?”
不行?咱們換。
待定?好嘛,下一道。
如此幾經周折,神終於向下比了個ok?
他必然如蒙大赦,捧著天選之題心花怒放。
謝昭倒是見怪不怪。
“北司曾奉命輯錄官員檔案,林茵少有的情緒外洩,大呼此人乃絕世庸才。”
“我依稀記得,上陳神宗的案卷,判詞大約是:‘訥不善言,不曉變通;遵厭兆祥,難堪大用’,如今看來,倒也名副其實。”
翻譯過來,就是人老實,話不多,死迷信,挺廢柴。
顧勞斯搖搖頭,“我看也不盡然。
求神都想著耍滑腔,我看是人老,實話不多,迷信是假,白混是真吧?”
謝昭煞有介事點頭,“顧老師這畢業結語寫得很到位!”
顧悄白眼:哥已經不當班主任好多年。
因著這個小插曲,科考陳修出奇老實。
顧勞斯承蒙關照,難得考了一場毫無波折的試。
還怪不適應的嘞。
閱卷環節也有如神助。
老陳心灰意冷,無心耍威風弄權,乾脆擺爛全權交給了汪銘。
小老頭這口味,顧勞斯早就摸得嘚嘚兒的。
放榜那日,顧家一群人擠在東堂榜前。
科考與歲考都不分排名,只計等次。
一二三等可赴省會參加鄉試,須張榜公示。
四等純屬陪跑,基本不作懲戒。
但若是發現學問極差、或舞弊犯科的,也會劃到五六等,視情形懲處,厲害些的還要罷黜生員資格。
所幸這場風平浪靜,無事發生。
顯眼包三虎一雙小眼精光閃閃。
50的絕佳視力,叫他不費吹灰之力就能看清榜上蠅頭小楷。
他一邊掃描,一邊播報:
“宋如松宋相公,有了。
原疏原三爺,有了。
黃煒秋黃五爺,有了。
……”
一落榜秀才瞅了眼黃五顯懷大小的肚子,陰陽怪氣問:
“有了,有了,幾個月了?”
三虎反應好一會,才轉過彎來,十分耿直答道:
“休得胡說!此有非彼有,他們三老婆都沒有,往哪裡揣?”
這話怎麼聽怎麼不得味。
黃五怒踹他一腳,“你可行行好,閉嘴吧!”
怪就怪他們三命不好,姓氏少幾筆,排得靠前,無端替姓顧的丟人現眼。
一行人盡數入了前二等,宋如松卻不見鬆快。
他蹙眉掃完榜,與原疏相視一眼,眸中是同樣的擔憂。
樹大招風。
何況同榜,第一個名字,赫然就是方白鹿。
黃五順著二人視線望去,不由“嘖”了一聲。
金陵一役,顧二的一番神操作,叫他看清方顧之間的彎彎繞繞。
他哂笑,“這按姓氏排名,咱可真拼不過姓方的。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