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是醫者,顧珩手下的人,豈有濫竽,雖比不上三葉仲清寒他們,但跟在顧珩身邊,各種刀傷劍傷,什麼沒見過?可她肩上的這劍傷,卻要驚動仲清寒,那說明情況比想象中的嚴重。她稍稍一試探,結果便昭然。
彈琴,左手按弦,力重音沉,力輕音渺,力道控制很重要。
如今……
她將右手覆在左手上,緊握住……
*
凌波站在門外,皺著眉聽著房內聲聲掀瓦震梁的叱罵聲響。
“找我來幹嘛?找我來幹嘛!你自己這條命自己也不知珍惜,還要我費什麼力氣?”
“手也不用治了,廢了得了,反正命也不要了,手還治來做什麼?浪費藥,浪費時間!”
“你以為自己身子是銅牆鐵壁嗎?時不時吞幾顆毒藥,時不時去挨幾下刀劍?!”
“……”
仲清寒滿身風塵趕到客棧,替桑柔診了脈了之後,卻不是立即施針開藥,而是開始破口大罵。
桑柔坐在床上,面容憔悴,卻在他氣急敗壞的罵聲中緩緩彎了眉眼,雙眸明曜,眼睫一翕一闔,明動又孱弱。仲清寒看著,終是罵不下去,在床邊坐下,彆扭地不去瞧她,胸口微微起伏,餘氣未消,還擺出一副就算你哄我也不會那麼容易消的模樣。
桑柔笑著試探地喊一聲:“寒哥哥?”
仲清寒瞪她:“你不要以為每次惹了事這樣叫我,我就會原諒你。哼,現在已經不復少時,我這些年骨氣與醫術俱增,再不會被你三言兩語忽悠過去!”
桑柔點點頭,有些不明地看著他:“可是,我沒有要你的原諒啊!我為什麼要你的原諒?”
仲清寒捂著胸口,氣炸,手揚起來,作勢就要揍她。
桑柔裝模作樣地躲了下,不小心扯到傷口,齜牙咧嘴地叫了聲疼,仲清寒急忙走上前來替她檢視。
桑柔擺了擺手,嘻嘻一笑,說:“故意的。”
仲清寒:“……”
過了半晌,他嘆了一聲,“阿柔……”
“仲清寒……”她打斷他,“你知道嗎,我格外珍重這樣的時光,我們還生龍活虎,嬉笑玩鬧。這樣值得開心和記憶的美好時光,適當珍惜。所以,不要說那些不開心的事情,好不好?”
仲清寒默了一會兒,說:“好。”
***
晴日沒有持續多久,時薄近暮,陽光忽然隱去,黑雲攢聚,天色驟然暗下來。
客棧門口一前一後走出來兩人。一人藍衣翩然,在風捲凜然的簷下,眉頭深皺,好似對著天氣極不滿意。
她身後身量嬌小的素衣女子,眉目清秀,神情是慣常的淡漠。
正
是仲清寒和凌波。
仲清寒說了聲“走吧”,說明提起腳步向外走去。
一名暗衛不知從何處冒出來,擋在仲清寒面前,語氣冷硬:“仲先生這是要去哪兒?”
仲清寒眯眼看著他,答:“醫館。去尋一些特效的毒藥,把樓上那個病秧子徹底毒毒死,比起救她,這樣省事多了。”
後面站著的凌波聞言背僵了僵,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那名暗衛表情不變,說:“先生是要去拿藥嗎?先生可把藥方交給屬下,屬下替先生去買。天要下雨了,且時候也不早,先生長途奔波來到這裡,適當歇息著,這等小事交由屬下做就好。”
仲清寒挑了挑眉:“藥方?沒寫。且寫出來了,在這窮鄉僻壤也不知道能不能買得到,買不到還得用其他藥代替,你可懂醫?”
那暗衛微尷尬,說:“不會。”
“那不就得了。你以為我想在這鬼天氣跑出去?都是那要死不活的醜女人折騰的。”他低低咒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