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你而言威脅也永遠也是絕對多數!
這世上絕對沒有什麼真正不怕死的人!戰場之上我們所以不怕死,不是多麼響亮的政治口號,多麼高尚的政治覺悟,而是作為一名軍人榮譽感,使命感還有背後多少的骨肉親情,愛恨別離推著我們向前進;逼著我們向前進;因為這就是我們存在的價值與生命的意義!如果把這一切都活活剝離……沒有這精神慰藉或者說精神海洛因迷亂了我們的神經,面對死神與生俱來的恐懼,我們人人都會瘋狂,人人都會作逃兵!所以我們恨我那此生唯一,喪心病狂,強令我們對著自己兄弟開槍的連長;恨得咬牙切齒,恨得刻骨銘心……因為這就是在拿刀子活活割我們的命!在那個近乎凝固了我一生的長夜與黎明,六連也曾面臨過一般痛入骨髓的精神絕境。我們哭過,淚過,彷徨過,痛不欲生過,更被難以承受的陣痛擊倒過!然而失敗並沒有壓垮我們,生死血火裡爬了起來的我們只會變得更堅強,更強大……當六連以自己的方式將敵人付與我們的悲愴,奉還於自己的悲愴之時;瘋狂而兇蠻的敵人是不會有時間,更不許敵人有機會在自己戰友的屍骨堆裡,爬起來的!
軍人是集體性生物,戰場之上所能維持這個等同自己生命的集體生命基礎根本的不是什麼鐵的紀律而是彼此的信任,團結和信心。當信心潰散,兵敗如山倒時,逆勢而為,強行執行所謂的戰場紀律,只能是變本加厲,火上澆油。所以當敵人的軍官、骨幹在情急之中,不惜以自己陷入絕望癲狂狀態的自己戰友嚴明戰場紀律時,他們一槍崩碎的不僅是自己戰友的生命,更是一個集體的生命。這一切的罪惡,最終導致一個結果:炸營!
戰場之上,有犧牲,有絕望,但絕沒有一個詞比炸營更恐怖,更殘酷的了!被老甘這狡詐猙獰的一領頭,殺紅眼了的敵人為了自己生存,再也顧及不得什麼戰友情。越是骨幹講紀律,恐怕越會是自己生命致命的潛在威脅;越是幹部、尖子,越容易遭到的是更多泛泛者的猜忌。而這裡的猜忌就是致命的公敵!而更加不幸的是,每個敵人都明白,比起兵力絕對劣勢,被敵人半包圍進u形圈中的我們,撕去了這層臉皮,驟然爆出的是人性的最陰暗的罪惡和獸性的瘋狂。一時倉惶的慘烈誤射,變成了徹底撕破臉皮的自己三方的亂戰,混戰與血戰!每一簇射來子彈的方向都會是自己不共戴天的死敵;每一個幹部,骨幹,乃至於並肩的戰友都會是奪取自己生命的黑手和現實敵人。不論清醒還是不清醒,不論嗜血的瘋狂還是悲愴的理智,都清晰的告訴每一個崩潰了心理防線,激出無限恐怖與生存渴望的敵人;殺!殺!要想活下去,就得把所有自己的致命威脅給殺光絞滅!也許我們是敵人的致命威脅,但那些更多暗藏在身邊為著所謂紀律,瘋狂野蠻的剝奪自己生存權的自己人同樣是自己更致命的威脅!殺瘋了的敵人,為了活命在恐懼放大,誘出無限生的渴求中,向著我們,更向著自己的戰友、兄弟抖肆無忌憚的落出不分敵我的嗜血瘋狂!
“薩斯嘎筆!”
“斯咧伊!”
“喝啊——”
“突突、突突……”
猝然,剎那凝滯的灼熱槍口迸,打得震天響;絕望悲愴的獸吼,紛亂橫行的彈簇充斥了整個戰場!喪心病狂的敵人,慟哭著,高喊著,怒囂著,毫無遲滯的把槍口對向了自己的戰友,扣動了扳機!一而再,再而三,連綿不絕。當心理的堤防徹底被滔天的恐懼潮水潰壩,凌虐開來!
一時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成了真實以人食人的修羅地獄!涇渭分明交錯縱橫的兩端彈雨,驟然在無限恐懼催生的險惡人心中雜糅在了一起!橫飛亂濺的子彈像蝗群撲翼,蓬蓬赤灼槍焰映襯下的是一雙雙嗜血瘋狂的渾濁眼睛。聲聲都慘叫,彈彈都是悲愴,頻頻厲鬼似的怒囂、哀嚎在幽暗的夜色裡戰慄著山峪裡每一絲令人窒息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