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不諳酒性的人來說,可能只喝一口便會醉倒。
劉靚捧著銀製酒杯,心下為難。刺鼻味自杯中飄出,她極力控制著幾欲皺起的眉頭,自杯口往外望去,是一雙雙或期待或等著看好戲的眼,她心中暗忖,名義上她是漢朝公主、單于的閼氏;但實際上對某些人來說,她不過是個高貴的戰利品而已。
南方天暖,北方地寒,胡人嗜酒多為寒,因此酒質既濃旦烈;她在漢富家宴,喝的多半是為妃嬪特製的花酒,芳香入喉,淡雅而無酒味。眼前的酒,光聞其味,已先醉倒七分,整杯飲下,恐將醜態百出;然而面對著四下目睽睽,一股不服輸的氣魄油然而生,她咬緊杯口,硬是一杯到底,汁液入喉,辣熱隨即襲來,間雜著不知怎麼形容的腥羶味,她閉目屏氣,強忍著胃部翻絞的感覺,不失儀態地將酒杯擱至桌上。
“好!閼氏果然賞臉,我再敬你一杯!”
面對著蘭玥有意的挑釁,湘綺恨得暗自咬牙,直性子的她不假思索地便跳出來護主。
“對不起,我們公主自幼長於深宮,除了琴棋書畫,平時是滴酒不沾的,未免酒後失態,掃了各位的興,我斗膽請求代公主喝下這一杯。”
眾人嗯的一聲,似乎頗同意她的說法。
然而蘭玥怎肯就此罷手,看向她的眼光絲毫不掩輕蔑,“你是什麼人?這等場合豈有你說話的餘地?我敬的是漢朝公主,你是漢朝公主嗎?哼!小賤婢也敢在此撒野,公主,你這丫頭該好好管教、管教,免得讓其他人看了笑話!”
她稍頓,又緊迫不捨高聲道:“你們漢人不是有句話講得好,‘入境隨俗’,既然已侍我匈奴單于,就該忘漢宮的一切。我們胡人豪放不拘,喜歡飲酒作樂,你身為王后,日後接受別人敬酒的機會多的是,難道你能一一回絕嗎?我不是要為難你,不過今日是你跟堤曼單于的新婚慶典,座下這些又都是單于的兄弟部署,如果連這點面子都不給,未免有辱咱們單于的顏面,你說是嗎?”
這一番頭頭是道的話,連堤曼聽了也不禁點頭稱許。“公主,蘭玥所言也不無道理,在這麼多將土面前,你不能讓我丟臉,來……喝下吧!”
堤曼舉起酒杯遞到劉靚面前,她清楚地望見,堤曼的眼裡有王者的自尊,不容拂逆的驕傲,這年輕勇敢的王,怕是從來都沒人敢違揹他的意思吧!但是為了維護他的自尊,自己得冒著當眾出醜的危險嗎?難道他看不出這是蘭玥有意的為難嗎?
她的遲疑卻引來堤曼的不悅。
“公主,快把酒喝了,別犯倔強……”堤曼命令式的語氣裡頗顯不耐。
她微微一凜,緩緩接過,心中的溫暖一掃而空。為她披裘,是為展現他的英雄柔情;說喜歡她,其實是屬於一種帝王特有的佔有慾吧!
見她舉杯就口,堤曼現出滿意的神情,“這就對了!我是天所立之王,絕對不容許別人違抗我。”
一語將她的心劈成兩半,是的!你是眾所擁戴的高貴君王,在你眼中,任何東西都應該屬於你,包括她……她怎麼會傻到以為堤曼是真的喜歡她呢?
君王都是一樣的。就像自己的父皇,擁有眾多的妃嬪,但不是因為他喜歡她們,而是單純的想佔有,以滿足他的虛榮。而她也已步上母親的後塵嗎?不!她絕不要成為渴望天降甘霖的女人,被動與等待都是悲哀的,人既沒了感情就再無他物能動其實,這麼一想,入口的辛辣不再刺痛她的喉嚨,她自己斟了第三杯,起身高舉酒杯敬道:
“我敬大家,願漢朝與匈奴永結秦晉之好。”這一舉贏得滿堂喝采。
她搖搖欲墜落座的樣子,唯有湘綺瞧得分明,憂心忡忡地問道:“公主,你不要緊吧……”
劉靚雙頰紅熱,額上卻冒著冷汗,五臟六腑天旋地轉地翻著,為避免自已失態,她以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