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卻縹緲,沒有人能給自己。
西門狂,他和自己生平所見過的人無一相同,也真是人如其名,是個狂人,那樣霸道著要自己永遠在他的懷中,他是那麼不在乎世道,不在乎眼光,不在乎禮教,和自己素日所知道的規矩真個是相差了十萬八千里,他就那麼明目張膽地輕薄自己,是心意?是輕薄?自己當時是什麼樣的心情?是羞?是惱?是怒?理不清,也道不明,一顆心兒就是亂亂的。不明白世間怎麼會有這樣的人?更不明白他家裡的人,雪兒,雨兒,東方夫人,甚至是陪著自己的那些丫頭,舉動很不合禮教,偏生卻又那樣灑脫自在。
記得很久之前,看過這麼一句話“王凝妻被牽,斷臂投地;曹令女誓志,引刀割鼻”。這樣的道理若用在自己身上,被西門狂吻了嘴唇,也被他摟抱過,想必定是該死了的罷?只是心中一直就覺得世道對這女子如此的不公道,為什麼非要自殘身體才能來昭示著婦女氣節?為什麼,這世道都把這些教條套在了女子身上?於男人卻總是天經地義?
或許,沒有人能給自己一個完整的答案,若是說出了這樣的話,或許連自己都要給斥責為不守婦道不懂規矩的女子了。打從心底,是羨慕的,羨慕西門家和東方家的主僕,羨慕他們能有那樣自在的身份和道理,不必把自己圈在那些禮教的條條框框裡。活的是自己,不是別人的眼光,那樣是何等的自在!
自己會能活得出自己麼?能真正割捨下對寶玉的一片心意麼?能接受西門狂對自己的心意麼?心頭凌亂,或許也是逃避著不願意去想。其實,在看到見到西門家那些人的作為之後,黛玉心裡就明白,自己不會再是往日裡那個活在別人眼光裡,活在禮教的條條框框中的人了。不管情歸何處,不管最終如何,這一次,她想活一回自己,做一回瘋子。
這日午時黛玉正自臥在涼榻上歇息,垂著冰蠶絲帳子,滿屋子裡分外地清涼,使得外面暑氣絲毫不入臥室之內。紫鵑和魅影兒兩個和雪雁早命小丫頭子去園子裡各自玩耍,只剩下這三兩個人在外間歇息,連架子上的鸚哥兒也把小腦袋埋在羽毛裡睡著了,因此湘簾垂地,整個瀟湘館裡靜悄悄的,惟聞龍吟鳳尾之聲。
黛玉本性警醒,朦朧間便覺得有人,心中便猜是寶玉,翻身一看,果然就是賈寶玉趿著鞋站在床邊。寶玉見黛玉醒了,便笑道:“如今妹妹倒睡得沉,我來了好些時候也沒見妹妹醒。”一面說,一面就著床沿坐下,眼見黛玉青絲散亂,香腮帶赤,星眼微澀,不覺神魂飄蕩,一雙清明如赤子的眼睛深情款款地凝視著黛玉。
黛玉伸手掠了掠秀髮,見寶玉仍舊是隨便進來,心中不悅,嗔道:“如今年紀也都大了,你也該避諱一些,別趁著姑娘歇息就這樣進來。”寶玉笑道:“我們還分什麼彼此?”說著見黛玉穿著雪白的紗衫子,只零碎繡了幾朵粉紅色的蓮花花瓣,更顯得清新柔美,笑道:“妹妹這衣裳好,是什麼做的?看起來雅緻得很,竟未見過!”
想是聲音引得外間紫鵑魅影兒等也醒了,忙進來伏侍黛玉。聽了寶玉這話,魅影兒卻是嘴角微微一撇,道:“這樣的奇物,千金難得,二爺怎麼能見過?若是見過了,也才奇了呢!”寶玉好奇地問道:“妹妹這到底是什麼料子?竟真真是沒見過的!”黛玉順著紫鵑手裡的白開水漱了漱口,雪雁端上了近日西門狂又特地叫人配的藥茶,黛玉慢慢地啜著。
寶玉只聞得一股雅淡的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