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其實父皇看得出來,你不喜歡這裡,對不對。”
“這裡是我的家,我怎麼會不喜歡呢。”我心裡疑惑更深。
“思如,你不用騙我,朕問你,若是你可以出宮,你可願意?”
我渾身一顫,不敢置信地看著他,見他神情嚴肅,便知道這不是一句隨便的玩笑,腦中頓時一片空白。是的,我向往宮外,懷念那段江南的日子。可是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真的可以離開京城,我清楚地知道,現實是不會允許這一天出現的。可是……
見我不回答,父皇嘆了口氣,繼續道:“朕記得,兩年前,你從江南迴來,告訴過朕,你很喜歡那裡。如果朕準你去江南,你可願意?”
“父皇,”我聲音顫抖,“女兒……不明白您的意思,您是不想女兒陪在您身邊了麼?”
“傻孩子,”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頭髮,“你一直是朕最喜歡的孩子,朕怎麼會不想呢。”
“那父皇為何要讓女兒去江南?”
摸著我頭髮的手一頓,父皇的臉色又暗了下來。他看著我,卻又像是在看另一個人,這樣的眼神,太過空虛。我心裡的不安也越來越強烈。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而且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不然父皇不會和我說這些的!
屋子裡安靜了很久,才聽到父皇長長的一聲嘆氣,他收回了手,靠回了榻上,“朕,曾經做錯了一件事,這麼多年也未看清,現在,只是想要補救罷了。”
“父皇……”
“思如,你先出去吧,朕想一個人靜一靜。”
我心裡波濤洶湧,但也知道不可能去逼自己的父親,只得生生按住那不安,強作鎮靜的行禮退下了。
那日之後,父皇不再讓我去照顧他,我也很少再有機會見到他,心裡的疑問只好一直壓著。但是,有些東西,不是因為不碰觸就會淡去的,只要它存在,就不可能無所察覺。反而越是想要刻意忽略,越是攪得心神不安。
我將那天的談話翻來覆去斟酌了很久,心裡也有過很多想法,但是,我卻從未想到,現實是如此殘酷地撕碎所有的僥倖。
一個月之後,父皇突然下了一道旨意:明翰公主非是皇上親生之女,乃是楚王之女,故而降公主封號為郡主,前往楚王生前封地襄陽。
在我還未及接受這個震驚的事實,那個我叫了十七年父皇的男人,駕崩了。
一國之君駕崩,舉國哀悼。我看著這個到處都掛著白色的京城,竟然覺得這裡是這樣的陌生。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悲慼,但我卻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我呆呆地坐在寢殿裡,按理該有很多人來這裡慰問我,可現實卻是,除了從小服侍我的月竹,再沒有一個人。
“公主,您不要太難過。”月竹安慰著我。
我苦笑一聲,“月竹,我已經不是公主了。”
“郡……郡主。”
我不再說話,繼續靜靜地任由思緒空著。
一個人快步走了進來,一身肅穆的白色。
“姐姐!”來人徑直走了過來,撲進了我的懷裡。
我摟住他,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昊兒……”
寧昊在我懷裡放聲痛哭,我抱著他,不知該說些什麼。這些事情發生的太快,我們都沒有辦法這麼快接受。
過了好久,寧昊才漸漸平復下情緒,腫著眼睛抬起頭,“姐姐,你也要走麼?”
一句話,把我的眼淚又引了出來,我摸著他的頭,心痛得無法抑制。這個我看著長大的孩子,今後就要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這皇宮了。再沒有一個親人,能夠給他懷抱。連他的枕邊人,也無法分擔他一絲的孤獨。可是我呢,等著我的又是什麼?
“父皇下了遺旨,讓姐姐無論如何都要在五天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