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一本正經對眾人說:“這是爹爹跟我說的!”
弗兒道:“喲,連自己親孃都不是美人,那誰是美人?”
小白把眼睛定定望著楚穠。
弗兒手指楚穠:“只有她是美人?”
小白使勁點頭。
“小孩子家懂什麼?”楚穠嗔道,佯怒地瞪著盈盈妙目,嘴角卻漾起一縷嬌美的淺笑。
散席後,楚穠挽著弗兒的手送她回房。長別在即,楚穠想多與姐姐親近幾刻。
剛走到門口,弗兒的侍女來報:“公主,太子在你房裡。”
弗兒先是一愣,隨即不悅:“他來作甚!”
踏進房,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閃爍的燈燭下,諸兒倚在弗兒繡榻上,醉態慵懶,手裡把玩著腰間青黑色組綬系掛的瑜佩,琳琅作響。
“你下來!一身酒氣,臭烘烘的,不要弄髒了我的床榻!快給我下來!”弗兒氣急敗壞去拉扯諸兒。
諸兒整個人鬆垮垮的,醉眼迷離,任由她推來攘去。
“你……”弗兒氣得要哭出來。
諸兒睜開醉眼,睨著弗兒,咧嘴笑了。他搖搖晃晃站起身,按住弗兒肩膀,含糊不清地說道:“公主出嫁,國君不親送。哥哥送你去衛國,如何?”
“不要你送!”弗兒斷然拒絕,想掙脫他,卻被他一股蠻力摁住。
諸兒俯身,眯起眼睛,凝視弗兒,臉上透出一抹溫柔與惆悵:“我說弗兒,你我兄妹一場,如今你就要出閣,跟哥哥講和吧!將來我做了國君,你在衛國,若要求救兵,只管來找哥哥!”
他說話時,酒氣噴得她一頭一臉,她十分煩惡,極力扭開臉,冷冷道:“我不會向你求救兵的!別做夢了,我死也不會求你!我不需要你!”
他一把推開她,她一個趔趄差點跌倒。他酒性發作,指著她喝罵:“好!你說的啊!我就不信你沒有用我之處!到時候不要怪哥哥坐視不救!”
弗兒一揚腦袋:“哼!你做國君,只怕自顧不暇!到時不定誰向誰乞兵呢!”
諸兒一聽,縱聲大笑,笑得前俯後仰,搖搖欲墜。他一伸手將正要逃開的弗兒拽回來,又摁住她雙肩,語氣緩和下來,帶著濃濃酒意和深深溫情:“弗兒,你這傻丫頭!有一個強大的兄長可有多好!你看,沒有鄭伯,你娘能在後宮這樣氣勢凌人?你看鄭伯多厲害,劍鋒所指,無不望風披靡。他要打宋國,父親本是受宋國之託居中調停,現在卻要幫著鄭伯打宋國了。你看宋姨娘在你娘面前簡直抬不起頭來!弗兒,將來哥哥一定讓你有如今日母夫人之尊!哥哥不會讓你像宋姨娘這樣受窩囊氣……”
諸兒只管醉醺醺地絮叨,雖是醉話,卻句句在理。弗兒何嘗不明白,何嘗不想有一個好兄長。然而,他一向怎麼對她的?在這個家裡,誰都喜歡妹妹超過她,連小白那麼小的孩子,竟也偏愛妹妹。她做錯了什麼?難道就因為她是鄭姬的女兒?
想到這些,弗兒委屈地哭了,身體抽動著,眼淚一串串滾落。諸兒俯下身,抬起弗兒下巴,用食指接了她的眼淚,取笑道:“妹妹都要嫁作人婦了,還哭鼻子?”他颳著她的鼻子:“羞不羞啊……”
弗兒也很倔,“啪”地打掉他的手,一抹鼻涕、眼淚:“不用你管!將來我的事不用你管!滾開!”
諸兒酒意上湧,也來氣了,掀開她:“臭丫頭!不知好歹!不可理喻!”
他偏偏倒倒向楚穠走去,拄著她的肩頭往外走。諸兒身形高大,楚穠嬌弱不勝,他醉得大半個身體都壓在她身上,她快要架不住他。他大約也意識到了,背靠廊柱停下來。
夜風將淡雅的花香吹到臉上來,廊簷下的銅鈴在風中清脆地撞擊,發出流水一般的泠泠之音。諸兒仰起頭,角燈的清光如流水淌過他英俊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