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淺杏色披風,站在諸兒寢殿的落地大銅鏡前,左看右看。諸兒在身後不住點頭:“妹妹一派英雌風韻!”
就在這時,一串清脆的鈴音,咄咄躥進來了。它脖子上繫了閃閃發光的金玲,好似掛了勳章的將帥一般,威風凜凜地跑到楚穠面前,驕傲地昂頭吠叫。楚穠驚喜地蹲下身,愛戀橫溢地撫摸著咄咄,將臉埋進它被宮奴們刷洗得油光水滑的長毛裡。
出了臨淄城,與公孫無知的車隊匯齊。
無知的父親夷仲年,與諸兒的父親祿甫,都是齊莊公的兒子。無知身為齊莊公的孫子,就被稱為“公孫”。
諸兒一看見無知的車隊,所用儀仗、旗幟、徒人、車馬,都是儲君級別,頓時怒火炙胸,忿忿對妹妹道:“真不明白,父親為何特許無知享有跟我同等的扈從。儲君乃是未來之君,君臣之間,等級森嚴,豈容僭越?”
楚穠嘆道:“爹爹只有這一個弟弟是同母的,加之叔叔為爹爹盡心輔政,如同爹爹左膀右臂。爹爹愛重叔叔,施及從子,予以特權,也可以理解。哥哥不必放在心上啦!”
諸兒還是一臉鬱憤。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臨淄郊外的南山,此處草木蔥蘢,狐兔成群,一向是齊國曆代國君狩獵的好去處。諸兒下令放火燒山,一時火光四起,火勢烈烈,禽飛獸走,狼奔豕突。
諸兒與無知並車而馳,較獵賭勝。諸兒左開弓,右引箭,矢如流星,連發連中。只要射中獵物,咄咄就“嗖”地躥出,叼起獵物歡歡喜喜奔回,頸上金玲碰撞出清亮悅耳的聲韻。無知手忙腳亂,連射連失,好容易射中一隻兔子,他的獵犬卻到處亂跑,只好令手下去撿回那隻死兔子。
諸兒的獵車裡很快堆滿了獵物。楚穠仰望諸兒,哥哥身穿青銅鎖甲,深藍色披風獵獵飛揚,眉如長劍,目似寒星,高而直的鼻樑下,是線條剛毅的嘴唇,唇角微揚,帶著少年人的張揚和桀鶩。
楚穠痴了,款款道:“哥哥,我為你做了一首詩,想聽嗎?”
諸兒素知妹妹才華橫溢,出口成章,大喜道:“妹妹念出來大家聽聽。”
楚穠聲音婉轉柔亮:“猗嗟昌兮,頎而長兮。
抑若揚兮,美目揚兮。
巧趨蹌兮,射則臧兮。
猗嗟名兮,美目清兮。
儀既成兮,終日射兮。
射則貫兮,展我兄兮。”
(體格健壯啊,身形高大。氣宇軒昂啊,眉目飛揚。身姿矯捷啊,矢不虛發。儀表堂堂啊,眼眸清亮。大展身手啊,終日射獵。箭出必中啊,這就是我的兄長!)
諸兒聽出詩中極盡褒美之意,頓時心花怒放,縱聲長笑。
楚穠精通音律,當場譜曲,將詩用旋律又唱了一遍。諸兒更是喜之不盡,他身邊的侍衛為討他歡心,也和著楚穠齊聲高歌,歌聲在山林間久久迴盪。
連打三圍,無知都輸於諸兒,他和手下侍衛們在這陣歌聲中抬不起頭來。
這時,一隻火紅的狐狸跑過,速度迅捷,像一道火光閃過。諸兒立即張弓搭箭,那邊車上,無知也同時挽弓而射。兩隻羽箭如同閃電迸出,諸兒的箭深深扎進紅狐身體,無知的箭擦著狐毛飛過。
咄咄“汪汪”地歡叫著,飛跑至栽倒的紅狐旁,叼起紅狐跑回來,徒人費正要接過,諸兒嚷道:“給我!給我!好漂亮的紅狐啊!”
諸兒將那一團紅豔豔的毛抱在手裡,大喜,對楚穠道:“妹妹冬天睡不暖被窩,正好可以做一件漂亮的狐皮肚兜給你!”
楚穠小嘴一蹶,腦袋一揚:“哼,你每次打獵回去,獵物全被你那幾個寵婢瓜分,哪有我的份!”
“既是給了妹妹的,誰敢來要!”諸兒瞪眼喝道。
楚穠這才喜動顏色。
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