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龍編還有十里處時,司馬遹先派人向城內通報。他雖是被貶到這裡來的,但朝廷還是給了他一個交州刺史的官職,所以他面臨的第一個問題便是能否順利交接。
不同於其他官員,如果交州刺史不肯交出官印,朝廷根本不會替他們出頭,還非常樂見此種局面的出現。況且交州天高皇帝遠,加之晉室已亂,誰知道交州刺史怎麼想的呢?
出發之前,司馬遹已經向劉弘打聽過交州刺史吾彥的情況。吾彥是一名老將,年約六旬,曾在東吳大司馬陸抗手下擔任建平太守,東吳滅亡後又接連出任邊郡太守,三年前接替病逝的陶璜為交州刺史,雖有文武才幹,卻因出身東吳一直被邊緣化。
據劉弘所言,吾彥年輕時身高八尺,能徒手與猛獸搏鬥,體力超群,是一員妥妥的猛將。如果他執意不肯交出官印,確實夠司馬遹喝一壺的。
於是,司馬遹先下令士兵停下來休整,然後結成嚴密的陣型緩慢向前推進。
一個時辰後,司馬遹出現在龍編城下,當看到龍編城牆時,他不禁啞然失笑,這也能叫做城牆嗎?這就是籬笆啊。若是攻城的話,放一把火或者直接推倒就可以了吧。
此時,在一座形似門樓的城門下,一位威武霸氣的老將軍在數十人的陪同下向北而立。看到司馬遹走近後,立馬上前大聲道:“末將吾彥,拜見廣陵王、長沙王殿下。”
司馬遹見他如此謙卑,自不敢託大,快速翻身下馬,將準備下跪行禮的吾彥扶了起來,連聲道:“吾公請起,吾公乃我朝天南柱石,本宮怎敢受此大禮。”
吾彥頗有點意外,苦笑道:“殿下見笑了,末將乃邊緣閒散之人,哪裡當得起天南柱石四字,以後交州就拜託殿下了。”說完,他直接命人捧上自己的官印。
兩個月前,朝廷派來使者,說是要另派廣陵王為交州刺史,讓吾彥回朝擔任大長秋。吾彥早有落葉歸根之意,收到命令後立即收拾行裝,只等司馬遹前來接任。
司馬遹當然不會在此時接過官印,堅決拒絕道:“吾公,此事我們進城再說,哪有尚未進城就接受官印的道理?豈非是對吾公的不敬?再說了,本宮初來乍到,對交州的事情完全不瞭解,還有很多事要向吾公請教呢。”
吾彥見他說得誠懇,自己又是不拘小節之人,很快便命人收起官印,笑道:“末將長期身居蠻夷之地,禮數早已荒疏,唐突之處,還請殿下海涵。”
“哪裡,哪裡,吾公快人快語,本宮一見如故。”說完,司馬遹直接牽起了吾彥的手,和他一起並肩進城,弄得吾彥一開始還有點不習慣。
進入州衙正廳後,吾彥再次鄭重其事的交出官印,還將交州的戶口簿記、府庫賬冊等都拿了出來,司馬遹見他誠心交接,便雙手接過,然後轉交給荀奕。
交接儀式完成後,司馬遹主動問道:“不知朝廷對吾公有何安置呢?”
“回殿下,朝廷讓末將回朝擔任大長秋。”吾彥如實回答道。
所謂大長秋是皇后宮中的大內總管,是一個典型的榮譽官職,被任命為此職後,就相當於退休了。而且,對於吾彥這樣的猛將來說,這個官職未免有點諷刺。
“吾公有所不知,現在的洛陽不太太平啊。”說完,司馬遹向吾彥仔細說了一遍這些年朝廷經歷的變故,並斷言風波遠未結束。
對於這些情況,吾彥並非真的一無所知,但他所能看到的只是偶爾被送過來的過時邸報以及各種道聽途說,具體發生了什麼不甚了了。
聽完之後,吾彥嘆息良久道:“既如此,末將乾脆辭職歸鄉。”
“吾公好像是吳郡吳縣人吧?”
“正是,自從出仕後,末將已經三十多年沒有歸鄉了。”
“吾公有所不知。去年,荊州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