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滋味!甜不甜?好不好喝。他父親就笑而不語,用筷子在酒杯中蘸一下,然後迅速地點過牧子深的舌尖;等牧子深繞著舌尖在口腔裡品嚐時,淡淡絲絲的甜香,已經瀰漫進他的腹腔,帶來一整夜的舒爽。
後來石桌旁剩下他和母親,喝酒的就成了母親。但母親只是偶爾喝,喝的是紅酒,而且絕對不允許他喝。但也沒關係,只要每每能嗅到紅酒那清冽溫涼的氣性,他一樣可以整晚睡得安然。
然而沒多久過去,現在石桌旁喝酒的變成了他自己。而且他無論喝什麼酒,都是滿嘴裡存不下的苦澀與辛辣!這味道繞在喉間,總也消散不去,讓他一整晚難受!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每晚坐在石桌旁喝酒,就像這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一般,儘管他並沒有這樣的習慣。
五月的葡萄架算不上繁茂,當月亮升上當空,那清淡離合的神光就可以攸然散落在石桌上,映照牧子深孤孑的身影,堆疊著杳無窮盡的落寞。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一杯烈酒,賺盡了月光,一人獨酌,消耗了些許時光。
五月夜微涼,時有冷風起,縱有烈酒能果腹,怎敵夜深人靜,晚來風急。
喝過酒的牧子深總是微醺狀態,頭重腳輕,卻異常清醒;他收拾了碗筷,知道自己尚且睡不著,就橫披了外套,走上冷石街。
冷石街之所以被稱為冷石街,正因為街道是由大大小小的石塊鋪成。這些石塊有多少年的歷史,已然無從考究,但它們光滑圓潤的外表,彷彿在訴說它們所承受的幾輩人之重。每當月夜靜悄悄的,不管天氣多麼晴朗,月光照進了冷石街,就會變成涼殺殺的一片,即使是在三伏天的夜晚,也讓人寒意叢生。
老一輩有人說冷石街在幾百年前時流放犯人的一座孤島,島上用石頭砌的圍牆,石頭鋪的地面,故稱為石島。流放在石島上的人們無以為生,也無從逃脫,只能互相殘殺,取彼肉以充飢。後來有一年皇上大赦天下,有大臣就問石島上的犯人是否要赦;皇上一時興起就說了金口玉言的八字謎:石上生花,點石成金。
眾官員都懂這八字金口玉言的典故,卻不懂皇上的意思,於是連夜趕赴石島,看到滿地累累的白骨,以及流放犯那嗜血的眼神,心裡頓時生出奇寒,驚覺他們已不若人類!於是猜測皇上的意思是要石頭上長出花朵,才肯大赦石島。於是匆匆宣佈了這荒誕的揣測,倉惶逃離了。
流放犯本已生無可戀,如今聽到這樣的荒謬,自然置之不理。直到後來有一天,一位年輕的流放者發現在自己儲存的腐肉上竟然長出了一棵嫩綠的幼苗;也就是這株幼苗,啟用了眾人心中渴望自由的念想,於是決定以抽籤的方式,每次抽出一人,成為這幼苗生存的載體……
就這樣日復一日,一群流放犯懷揣著夢想,不知斷送了多少無辜的生命,那株幼苗總算茁壯成長,並且紮根於石縫中,漸漸繁茂!有人認出它是一棵李子樹,說這種樹極其粗獷易活,而且能開出一樹繁花,眾人就越發欣喜鼓舞。但就在眾人欣喜鼓舞的期待中,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李子樹逐年繁茂,卻始終不見開花結果……
再後來島上就有了很多李子樹,被流放至此的人們也不在互取彼肉;他們在李子樹撐開的石縫中培育農作物,竟漸漸開墾出土地……他們於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然生老,安居樂業!遇到有死去的人時,就按照之前的習慣,將屍體安葬與李子樹跟。據傳,在冷石街現存的三棵百年李子樹,就是當年在其根下安葬屍體較多的結果!
牧子深從小在冷石街長大,聽人家說這三棵的確是李子樹,但經年累月的,從不曾見它們開花結果;它們就像是人間孤獨的呈象,無慾無求的與清風長存。
進街的第一棵李子樹下,就是左朝歌之前的家,也是一座獨家小院;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