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
鶴髮群臣冠冕厚重,人身妖首,各個一大把年紀紅錦玉帶纏得像球。
王殿之上的人卻穿著隨性。
修身的黑高襯微遮住脖頸,外套一件極寬鬆藍靛色薄風衣,隨手撥弄擋在額前的發,翹著長腿漫不經心。
他右手撐著臉,慵懶地靠著王座,眯著眼睛打哈欠看下面兩排吵得面紅耳赤的老臣。
豹首派重震閣起身諫言,“冥君六百年未主朝政,雖說天蟒代政無咎無譽,但發展十分停滯。臣下建議引進人界先進技術,發展同步。”
鹿首派司南伯起身,“冥君,臣下持反對意見。首先,未與人界同步是先王之政,先王自有用意,無錯不可輕易改廢。再者,這六百年看似穩定實則內有暗潮,請冥君明鑑。”
重震閣與司南伯,激進與對立,從來都互看不順眼,一方有動作另一方必跟上並壓一頭,吵吵鬧鬧幾千年不消停。
藍望濘用手擋著連打幾個哈欠,無奈地繼續撐著臉看戲。
“暗潮?司南伯莫不是在暗示什麼?”
豹首人不客氣地雙臂橫抱在胸前,挑眉邪笑,
“眾人皆知,司南伯對冥君六百年的閉關甚是不滿,有什麼話就直說,拐什麼彎抹什麼角。”
司南伯激動地握拳,這小身板在重震閣面前可能挨不過一拳,仍是雄赳赳的,
“你這肥貓別血口噴人,我何曾對冥君不滿過?倒是你們重震閣,統兵御將的何關乎起發展來了,莫非藉口在隱著什麼黑賬?”
“信口雌黃,信不信老子吃了你!”
這喊聲不受控地吼得奇大,長殿隨之一震。
四面八方的餘音未消,自己卻悚然愣住。
頭頂上懸著一股無比強大的鎮壓力,足以將在場所有人頭蓋骨捏碎,而這種力量強大到可不計一切後果的瞬暴。
豹首驚慌地轉頭,小心地望向王座,藍望濘面不改色,微眯的雙眸裡一雙極具攻擊性的金瞳死死瞪著他。
“秦祖庭,你是當本王不在嗎?”
秦祖庭撲通跪下身,兩面朝臣一同跪下,俯首貼地,不敢抬頭,
“冥君恕罪,是臣失禮,臣請罪。”
唐四夕站在遠側處的珍珠簾後,撩開一條縫偷偷看。
他以前就覺得,藍望濘身上有一種尊冷,金雕玉砌漠然一切的貴氣,不管遇見什麼都一副氣定神閒的帝王姿態。
因為他是鬼王,是鬼界的統治者,最高權力中心,擁有不受任何束縛的最高統御權,鬼界至高無上的唯一神權。
即使沉睡六百年,依舊威懾心懷鬼胎的每一位人臣子民。
虧的他當是那種,就算不是人畜可欺,但也算不上雷厲迫駭的人。
怪不得晴虹她們不願跟他相處,這麼看暴躁無常的形容絕對有跡可循,甚至比形容的還狠。
長殿一片死寂,所有人都不敢吭聲。
藍望濘沒說話,眉眼輕垂兩排連腰都不敢直的朝臣,不知在想什麼,指尖輕輕摩挲無名指的戒指。
跟唐四夕成雙入對的戒指,送到唇邊,輕柔地啄吻一口。
那種灼熱的感覺又刺了唐四夕一下,他沒忍住叫了一聲,話音剛落就立即捂住嘴,抬眼,藍望濘側著頭看他,冷漠的眸子生滿等待已久的花。
唐四夕撒腿就跑。
珍珠簾子突然活了,垂地蔓延得無限長,唐四夕腳腕被瞬間勾住,沒脫開被倒吊著掛在牆上。
橫樑上,刻著金光閃閃的一排字:唐小狗逃跑失敗留念。
藍望濘悠閒地掀開簾子,勾著無限寵溺的笑,“我以為那四個小丫頭至少能拖到我回去。”
被處處算到,唐四夕死鴨子嘴硬地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