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個看似被所有人接受的傳說則是,婚前就像“歐洲的女人那樣”,能夠完全因為樂趣和男人上床的這些女人生活在類似尼相塔什的一些地方,她們不戴頭巾,身穿迷你短裙。我的朋友中像私生子·希爾米那樣大廠主的孩子們,則把這些傳說中的女孩幻想成野心勃勃的造物,她們為了能夠接近像他們那樣的富家子弟,為了能夠坐上他們的賓士轎車將無所不為。星期六晚上,當他們喝了點啤酒熱血沸騰時,為了能遇到這樣的一個女孩,他們會開車跑遍伊斯坦布林的大街小巷。十年前我二十歲時,在一個冬天的晚上,為了找到這樣的一個女孩,我們開著希爾米父親的賓士車在伊斯坦布林的街上跑了好幾個小時,但是我們沒能遇到任何一個穿短裙或是長裙的女人。後來我們在貝貝克的一家高階酒店裡,給了皮條客很多錢,在酒店樓上的房間裡和兩個給遊客和富人跳肚皮舞的姑娘上了床。我不介意未來幾個世紀的幸福讀者譴責我。但我想為我的朋友希爾米辯護一下:儘管他是個粗暴的男人,但希爾米不會認為每個穿迷你短裙的姑娘都會是傳說中的那種女孩,相反,他會去保護那些因為穿了迷你短裙、染了金色頭髮、化了妝而被人尾隨的姑娘,必要時他還會和那些貧困潦倒、蓬頭垢面、不務正業、蓄著小鬍子的年輕人大打出手,“為了讓他們知道應該如何對待女人,什麼是文明”。
細心的讀者已經感覺到,我在這裡講這些人類學的知識,是為了遠離芙頌的那些愛情故事在我內心喚醒的嫉妒。最讓我嫉妒的是吐爾嘎伊先生。我想原因就是,他也像我一樣是一個生活在尼相塔什的大廠主,我相信嫉妒是暫時的,自己可以坦然面對它。
16。嫉妒(1)
就在芙頌誇張地提到吐爾嘎伊先生對她的迷戀的那個晚上,我和父母在茜貝爾父母夏天居住的位於阿納多盧希薩爾的老別墅裡和他們一起吃了晚飯,晚飯後有一會兒我坐到了茜貝爾的身邊。
茜貝爾說:“親愛的,今晚你喝得太多了。訂婚儀式的準備上有什麼你不滿意的地方嗎?”
“其實我很滿意,因為訂婚儀式將在希爾頓舉行。你知道,最希望把訂婚儀式搞得那麼隆重的人是我母親。所以她也很滿意……”
“那麼你還有什麼煩惱呢?”
“沒有……讓我看看賓客的名單……”
“你母親剛把名單給了我母親。”
我站起身,邁了三步坐到了未來丈母孃的身邊,我每邁出一步,不僅地板發出了不同的嘎吱聲,那座破舊的樓房也在隨之顫抖。“夫人,我可以看一下賓客的名單嗎?”
“當然,我的孩子……”
儘管拉克酒已經讓我眩暈,但我還是立刻找到了吐爾嘎伊的名字並用母親留下的圓珠筆塗黑了它,同時我用來自內心的一種甜蜜衝動,寫下了芙頌和她父母的名字以及他們家的地址,隨後我把名單還給未來丈母孃並輕聲說:“夫人,我母親不知道這件事。被我劃掉的這位先生儘管是我們家的一個朋友,但不久前他在一樁大的棉線生意上因為野心太大給我們帶來了巨大的損失。”
“凱末爾先生,那種老的友情,那種老的人性早已不存在了。”未來丈母孃邊說,邊用見多識廣的神情眨了眨眼睛,“我希望您新添上的那些人不會像他們那樣讓你傷心。他們是幾個人?”
“他們是我母親的遠房親戚,一個歷史老師,還有他那做了很多年裁縫的夫人和他們十八歲的漂亮女兒。”
我未來的丈母孃說:“太好了。來賓裡有很多年輕男士,我們正在為沒有漂亮姑娘和他們跳舞而發愁呢。”
回家的路上,當我在切廷開的父親的56式雪佛蘭車上打盹兒時,我一邊注意著夜晚總處在黑暗中的城市街道上的混亂,佈滿了政治標語、裂縫、黴菌和青苔的老城牆的美麗,渡船探照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