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射在碼頭、街道、百年楓樹高大枝條上和車子後視鏡上的亮光,一邊聽著後座上隨著車身在鵝卵石路面上的顛簸而睡著的父親那伴隨著輕微鼾聲的呼吸聲。
母親因為心想事成,所以心滿意足。就像每次做客後坐車回家時那樣,她立刻概括了這次拜訪的意義和對於主人們的看法。
“是的,他們都是一些很好,很正直的人。他們的謙遜和文雅的確沒話可說。但那棟別墅的狀況也太糟糕了!難道他們連維修一下的能力也沒有嗎?我不相信。但是兒子,你別誤會,我也不相信你在伊斯坦布林還能找到一個比茜貝爾更可愛、更優雅、更有頭腦的姑娘了。”
父母在家門口下車後,我想稍微在外面走一走。我對自己說去阿拉丁的小店看看,兒時的我和哥哥還有母親在那裡買過便宜的國產玩具、巧克力、球、玩具手槍、玻璃球、紙牌、裡面有圖片的口香糖、小人書和別的很多東西。小店還開著。阿拉丁已經把纏繞在小店前面栗子樹上的報紙拿下來,正準備要關掉店裡的燈。看見我後,他用一種出乎我意料的客氣將我讓進店裡,他在那堆明早5點來新報紙時要退還的報紙裡倒騰了一會,一直等到我買了這個便宜的玩具娃娃。想到離我把這個禮物給芙頌,擁抱她並忘記我所有嫉妒的那一刻還有十五個小時,想到我不能打電話給她,我第一次感到了一種痛楚。
16。嫉妒(2)
我所感到的痛楚就跟悔恨一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刺痛。現在她在幹什麼?我的兩條腿不是把我帶回家,而是帶去了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到庫於魯·鮑斯坦街後,我經過了以前和朋友們坐在裡面聽收音機、玩紙牌的茶館和我們踢足球的學校操場。儘管已經醉了,但我內心裡那個理智的人並沒有死去,他告訴我,芙頌的父親會來開門,那樣就會發生令人難堪的事情。我一直往前走,直到遠遠地看見了他們家和亮著燈的窗戶。望著二樓靠近栗子樹的那幾扇窗,我的心越跳越快。
多年以後為了在博物館的這個地方展示這個景緻,我讓畫家按照所有細節畫了一幅畫,這幅畫很好地再現了芙頌他們家幾扇透著橘黃色燈光的窗戶、窗後樹枝上灑滿月光的栗子樹、帶著煙囪和屋頂的尼相塔什上空那片靛藍的深邃天空,但我不知道它是否能把我看著這個景緻時感到的嫉妒傳達給參觀者們?
看著眼前的一切,被酒精麻痺得有些混沌的腦袋誠實地告訴我,我來這裡既是為了在這樣一個有皎潔月光的夜晚能夠看見她,吻她,和她說說話,也是為了確信她沒有和別人在一起。因為既然她已經“走到了最後”,那麼她也可能會好奇和她那天告訴我的其中一個仰慕者*會如何。芙頌像一個得到了新奇玩具的孩子那樣,用一種發自內心的激情對*產生的依賴,*時我在極少數女人那裡遇見過的全身心投入,在我的心裡變成了一種逐漸膨脹的嫉妒之原因所在。我不記得自己對著他們家的窗戶看了多久,過了很久,我拿著那個玩具娃娃回家了。
早上去上班時,我把夜裡做的那些事情、我的嫉妒程度逐個想了一遍。墮入情網,對於那時的我來說是可怕的。喝著梅爾泰姆汽水的模特英格,在一面公寓樓的側牆上正色迷迷地看著我讓我小心從事。為了不讓我對她的迷戀達到更嚴重的程度,我想過把這個秘密玩笑似的告訴像扎伊姆、麥赫麥特和希爾米那樣的朋友。然而我根本不認為這些最親近的朋友能夠給我什麼幫助,因為一來我感覺他們原本就很喜歡茜貝爾,還認為我很幸運,二來我知道他們覺得芙頌很迷人,他們會嫉妒我和芙頌經歷的事情。更有甚者,我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