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撞得踉蹌倒退,抬頭一看,竟是七鷺,它淡青色的鳥翼揮往她腰間,將她推出法陣。
“心草?”姬水襄大驚,急步上前,也被七鷺擋住,而姬心草正俯身扶起埃米爾。
一旦在額上畫了那個地符,埃米爾應該動彈不得才是,怎能站起?
姬水襄一瞥眼,見姬心草卸下左腕的銀環,掌心殷紅滲血,她霎時明白——她刺破手掌,以血汙染了符水,使地符失效!
“你……”埃米爾錯愕,看著姬心草脫下長袍,裡住銀環、木片,擲出法陣,毅然擋在自己身前。
“姐姐!”姬心誼驚呼,想衝入法陣攔阻。
姬水襄拉住了她。沒什麼好慌張的,埃米爾只是脫離了束縛,還是逃不出去,局勢依然對她們有利。她沉住氣,問道:“心草,剛才在書房裡,你怎麼跟我說的?你說這一切都是出於你的意願,為什麼現在反悔了?”
“……那是騙你的。我不能傷害心誼,只好暫時跟她回來,等待她主動解開法術的機會。你說要讓我們離開,我更不能答應你,你是女使,做出這種決定是辜負大家對你的信任,你會受到責難。”酸楚的淚意已在姬心草眸底凝聚,語氣卻堅定萬分。“我要和他一起走。是我自己決定要這麼做,所有後果由我承擔,沒有人會怪你們。”
“你別衝動,冷靜一點!你根本不可能逃出去啊!”姬水襄額際滲出冷汗,她比誰都清楚,衝動這種情緒在這孩子身上幾乎是不存在的,唯有縝密的思考然後付諸實行,而她一旦決定的事,再無挽回餘地。
但她絕對無法突破這銅牆鐵壁般的包圍啊!除非……除非她捨命以七鷺強行打破法陣……
姬心草五指蘸了掌心的血,隨著吟唸的咒語,凌空畫出一串咒文,往前拍出,紅色咒文融入七鷺,擴散開來,七鷺由清淺的冰藍轉為血色赤紅,雙翼撲動,木頭地板應聲而碎,用來困住埃米爾的銀色法陣霎時化為一堆木層。
“姐姐,不可以!”姬心誼急得哭了出來,即使她功力微薄,也感覺得出姬心草放出了多大的力量,這樣下去會有生命危險!“大姨,快阻止她!”
姬水襄撿起銀環與木片,待要上前,一道藍光自木片竄出,擋住她的去路,卻是元貞。她試圖催動它,那張不具意識的俊秀臉龐非但不聽使喚,還充滿攔阻的意味,不讓她靠近兩人。
為什麼元貞不讓她阻止心草?姬水襄猛然想起,元貞的本體,是生前痴戀姬向琬的術師魂魄……
屋外響起驚呼聲,小屋外表並無異狀,但屋外的人發現外面的三重法陣陸續被破,只是門鎖上了,不知道里頭究竟發生何事。
還有……一個法陣。姬心草咬牙,七鷺每一鼓翅都將她的法力源源往外送出,強毀法陣的損傷雖然由它直接承受,還是波及到她。
她忍住骨骼如欲斷裂的劇痛,將全身法力一口氣透過七鷺發出,終於打破了最後的障礙。
七鷺揮翅擊破屋頂,她拉著埃米爾爬上鷺鳥的背,只要從屋頂破洞飛出去,就能逃離這裡了。
“你不可以走!”姬心誼撲上前抱住七鷺的翅膀,淚流滿面,“我媽還在家裡幫你煮點心啊!你走了,大姨找誰當女使?族裡只有你會鼓勵秀和當術師,你走了,他一定會變得消沉的!你還答應我要去南部玩啊!你從不騙人的!”
她哭得聲嘶力竭,“你的家人都在這裡啊!我們有這麼多人,為什麼比不上他一個?”
這幾句話如刀割在姬心草心頭,她淚眼模糊地望著表妹,又望向臉色慘白的姬水襄。
“……的確,你們有很多人,可以相互扶持。”她狠下心,輕輕推開表妹,“可是,他只有我一個……對不起。”
七鷺展翅,負著兩人飛起,從屋頂破洞竄了出去,小屋外一片驚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