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分明上演一場母女情深,可在趙府兩個婦人眼裡,卻是觸動極大。
趙大夫人和趙二夫人相望一眼,忽而都搖頭:趙思憐自小錦衣玉食,別說糖炒栗子,便是一件衣裳都不曾自己洗過,後來她到了金陵,周身也有數個丫鬟伺候,趙誠運將她當做掌中寶呵護著,捨不得動她一個手指頭。可今日,宋研竹卻要替人炒栗子來討好自家舅母!這寄人籬下的滋味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可就在他們外人看來,卻是天大的心疼。
前幾日還聽別府的夫人提起,說宋大夫人袁氏收了外甥女一半的錢,外甥女跟在身邊鞍前馬後的伺候著,比親生閨女還孝順。如今看來,哪兒是孝順,分明是拿人當丫鬟!
兩位夫人臉色漸漸放下來,袁氏覺出不對,冷了臉罵伺棋道:“沒用的東西,敬個茶還能傷著兩位小姐,我要你何用!還不速速退下,自個兒去領家法!”
一聽家法二字,伺棋一時要背過氣去,當下泫然欲絕。趙思憐攔在跟前求情道:“大伯母就放過伺棋姐姐吧,憐兒在府裡這幾日,伺棋姐姐一直寸步不離地伺候著,從未犯過什麼大錯,今日失手也並非有意……”
回頭去對伺棋道:“伺棋姐姐,你快同伯母說呀,你不是故意的!”
袁氏臉色稍霽,嘆了口氣對趙思憐道:“舅母知道你一向心善,對下人也極為寬厚,可今日她這樣毛手毛腳,若是你有個萬一,我如何對你的爹孃交代,又如何對你的兩位伯母交代!”
此刻趙家的兩位夫人已經只當是在看戲,不動聲色地坐在一旁,這戲是唱也不唱?
袁氏心中暗暗嘆了口長氣,冷了臉色喝伺棋:“賤婢還不快去,莫非還要我動手不成!”
眼風一掃,身旁的婆子會意,就要上前叉走伺棋,趙思憐反手抓住她,也不知怎得抓住了她的袖子,只聽“哐當”一聲,從伺棋的袖子裡落下一個絞絲的銀鐲子,落在地上,伺棋一低頭,正疑惑著,趙思憐卻是“咦”了一聲,震驚地望著伺棋。
宋歡竹劈手躲過伺棋的銀鐲子,問趙思憐道:“怎麼了?”
趙思憐臉色微變,正要搖頭,丫鬟幼含上前道:“伺棋姐姐,這是小姐的鐲子,為何在你手上?”
伺棋臉色瞬間灰敗,腦子裡轟一聲響:“奴婢不曉得,這不是奴婢的……”
“這當然不是姐姐的,這是小姐的!”幼含譏諷一笑,趙思憐喝道:“幼含,莫要再說了!”
“有什麼不能說的!”沉寂許久的趙大夫人忽而站到眾人跟前,對趙思憐道:“我趙府一向家風嚴謹,家中子弟但求做到俯仰於天地,無愧於心,更能做到事無不可對人言!你又何苦藏著掖著!”
她這幾句話當真是含沙射影,指桑罵槐!
趙思憐還要再攔,幼含眼裡含了淚,跪在袁氏跟前道:“大夫人,我家小姐仁厚,打碎了牙也不肯說半句,直往肚子裡吞,奴婢實在瞧她可憐,是以今日斗膽,當著眾位夫人的面說一說。”說完她磕了個頭,道:“那日小姐搬到喜兒小姐的院子,大夫人疼我家小姐,特意指派了趙媽媽並伺棋、司畫兩位姐姐伺候小姐,起初幾日趙媽媽並兩位姐姐還是客氣的,許是見小姐待我等下人和悅,漸漸得就變了樣子……”
“幼含!”趙思憐怒喝,“你若再胡說,今日就隨兩位伯母回府去吧!我這兒怕是留你不住了!”
“小姐讓奴婢說完,即便讓奴婢死,奴婢也二話不說一句!”幼含伏下身去。
袁氏萬萬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會出現這個狀況,臉上只青一陣白一陣,只恨自己當日沒聽老太太的話,將伺棋直接轟出門去,今日竟就闖下大禍,丟了大臉。箭在弦上,卻做不到秘而不發,她只能冷了臉,硬著頭皮道:“幼含,你繼續說下去!”
幼含輕聲道:“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