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韓媽長嘆了一口氣,沒人說話,房中陷入壓抑的沉默中,似乎連鮑勃都靜靜的等著。
韓再暖聽著自己的心跳,平靜,舒緩,感覺像是事不關己,但又好像是面臨迫近的死亡時的安詳。
“小錢,”突然,教授韓媽的聲音響了起來,床尾的位置立刻傳來錢宇燦低低的應聲。
“你來定吧。”
“啊?”
教授韓媽的聲音重了少許,她連喘幾口大氣,再次道:“做不做手術,你來給她定吧。”
“阿姨,”錢宇燦的語氣裡的惶惑幾乎要溢位來,“我……”
“你別怪阿姨狠,也別說阿姨不負責任,再再已經為你做了那麼多了,你就當幫個忙,為她下個決定吧。這個屋子裡,最不希望她出事,又最清楚這裡頭門道的,只有你一個……你做決定,總比我們好。”
“可這個事情,是必須家屬來定奪的啊。”
“我們來簽字。”教授韓爸也道,“你儘管說,做還是不做。”
房中再次陷入死一樣的沉寂,韓再暖光想象錢宇燦的處境,都能感覺到一陣窒息。另一個人的、他愛的人的、他救命恩人的生死,此時就捏在他手裡。
如果手術成功還好,如果失敗,這帶給一個人的打擊,遠重過由她爸媽做出這個決定。
她還以為教授韓爸媽默許了錢宇燦的存在是一種原諒,卻原來根本沒原諒,他們只是無可奈何而已,一旦遇到了機會,他們只想往他的心上多戳幾刀。
韓再暖不得不慶幸現在躺在這的是她,即使和錢宇燦只是朋友以上類似拜把姐弟的感情,她都對這個局面感到焦心不已,如果教授韓自己在這,怕是能直接痛苦到心臟驟停。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誰都安慰不了。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錢宇燦還真開口了,聲音拖得老長,顫抖到不得不停下。
房中很多粗重的呼吸聲,大家,包括鮑勃都靜靜的等著。
空氣中彷彿有一個巨錘,在一下一下錘著韓再暖的心臟,帶來的風壓直衝她的面門,讓她的身上陣陣僵冷。
她也不知道該期待做還是不做了,她希望教授韓活著,但也希望教授韓能移除晶片。可如果移除晶片會更快的導致死亡,她寧願不要移除;但如果不移除晶片會讓教授韓一直保持這個狀態,她又寧願……同為韓再暖,她確信她寧願早點結束這種痛苦。
太矛盾了,連她都感到這麼矛盾,更別說錢宇燦了。
“我覺得……”錢宇燦還是開口了,房中的氣息更加凝滯,“我覺得,還是做吧……越快越好!”
“她肯定也是這麼希望的。”
哐,大錘最後一次落下,壓在韓再暖心上,再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