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夜裡晨興而去,在屋簷上,目赤耳鳴的與蚊子們一起共度良宵後,再失望而歸。
黃珊兒得到蜀老爺的支援,更是喜笑顏開地讓人送訊息給武林盟主,討論起自己的終身大事來。不用說,其中蜀老爺出力不少。內憂外患之下,秦連影也失去了往日的倜儻風度,開始暴躁異常。眾人笑言,秦公子得了“婚前焦慮症”。
這症狀的名稱很新鮮,完全貼合了秦公子目前狀況。
再過了一些日子,金梁城逐漸來了一些江湖人士。黃珊兒也被家人送至一處別莊居住。秦連影沒了內憂,歡天喜地的準備再去找蜀玉,沒想到,只差一寸鞋間的距離,媒婆上門了。那臉上開著菊花的媒婆,反客為主的佔據了客廳主要位置,奉上了三書,聘書、禮書和迎書。同時上門的,還有黃珊兒父親的得力助手,是來與秦家商討婚禮事項。
蜀老爺又作為秦連影的義父,親自替秦家操心眾多雜事,實乃一大善人。
納采、問名、納徵、請期等眾多事情,更是在眾人合力之下,沒有幾日便完成大半。到了這時,秦連影才茅塞頓開,方曉木已成舟,無法掙脫迴避。任命的隨著眾人量尺寸,裁喜服。相比秦府上上下下的喜氣洋洋,作為對門的蜀家倒是安靜異常。
每日裡,大門開啟,送得老爺出門後就關閉,一直到黃昏落日後,蜀老爺回家這才又開門。看門的僕人似乎連一隻異姓的蚊子,都不願意放入府內,就更加別說是人了。
上弦月孤寂的掛在高空,星點全無,周圍一邊濃得化不開的墨色。
月下池塘中,偶爾聽到一兩聲蟲子的鳴叫,細小而沉悶。如今已經進入了盛夏,就算綠樹成蔭,也掩蓋不住酷熱。
蜀玉在床上翻了一個身,貼背的席面上黏呼呼一片,汗水連內衫都溼透了。
每年一到夏日她就開始無比懷戀前輩子的空調、冰箱;一到冬日就懷戀暖氣、烤火爐。懷戀她那一室一廳的小屋子。夏日就算是裸睡,不用擔心隔天早上有人在床邊一驚一乍;冬日就算蓋上十床被子,也不用擔心壓垮了自己的肋骨。
翻來覆去,折騰到半宿,實在是無法安睡,索性爬起來,披上外裳,摸到桌邊灌下半壺涼茶,還嫌棄不夠,又開啟房門,尋了院子裡那處藤椅,搬來兩個繡花枕頭,一床薄被,趁著不亮的月光,一一鋪陳在藤椅上,仰頭一倒,很想快意的伸展四肢偷得一個小小的肆意,可惜,身子一捱到椅面上,她就習慣性的撐住了兩邊,讓身子緩慢的落下,再磨蹭到舒服的位置,準備迎接周公的光顧。
院子裡,有蜀葵的花香,藤蔓的葉香,草地的香氣,還有身上衣衫淡淡的薰香,空氣太好,甚至連藤椅的木藤味都可以細細分辨出來。
這算是:天當被,地當床麼?
忍不住的暗笑,在這裡,可沒有人能夠跟她做一對野鴛鴦啊!
不過,她真的能夠在這封建社會尋到一個一心一意對她的良人麼?才想著,她又笑自己天真。
如果是小戶人家,還可能存在患難夫妻,一夫一妻白頭偕老;而她這類富家子女,要找到一個不為蜀家名,也不為蜀家財利的夫君,那是何等的困難。
名利雙收,美人在懷,再得一二紅顏知己做添房,這就是封建社會富家男人的理想生活。
蜀玉,她沒有興趣跟幾個女人共享夫君;也沒有興趣拿蜀家的人脈財物,給一個不是對她真心的男人做陪嫁。
人心,總是太複雜,看透了,又覺得太簡單。
就連那看起來帶點迂腐的祁妄,在蜀老爺的面前,也掩蓋不住他那追逐名利的野心。
呵,蜀玉知道,祁妄之所以願意跟蜀玉交易,純粹看中了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江湖中人,心眼可不比商人少。再加上儒生這一身份,蜀玉打從心底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