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窗邊,假裝隨口說一句:“奇怪,太陽大反而冷。”
“昨天入冬。”蕭言沒看我,把桌上的雜誌一本本疊起來,繼續說,“昨天聶辰送你回來的。”
原來不是夢。
手機螢幕上的29個未接來電,讓我沒有勇氣解鎖。我深呼吸,把雜誌拿過來,整理好,放進茶几下的白色抽屜裡,低著頭,說:“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晨曦病了。”我頓了頓,嚥下唾沫,“病得很嚴重。”
我抬起頭看他,他的眼神忽然有點傷感地說:“秦雨嫣,你不心疼自己,誰來心疼你。”
我自顧自地說:“能不能給我點時間?”
他憂心忡忡的看了我很久,還是妥協了。
我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F醫院。
透過偌大的玻璃窗,房間裡一片狼藉。輸液管,藥瓶,玻璃瓶摔得粉碎,褶皺的床單,散架的板凳,遍佈一地。兩臺醫療儀器調換了位置,插頭橫在正中間。咬緊牙關的聶辰死死的抱住晨曦,那張猙獰的臉發出無聲的吶喊,呼吸急促,青筋凸顯,在額頭和脖子上快要爆裂,竟然還看得見太陽穴的跳動。兩名醫生和三名護士,也慌了手腳,在一旁轉來轉去。聶辰不停的說著什麼,極力安撫他。我趴在窗上透過百葉窗的空隙,提心吊膽的注視裡面的一舉一動。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拒絕治療。”子妍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我旁邊,無力的聲音夾雜著絕望。
“除非奇蹟發生。”我呢喃自語,重複了一遍,子妍昨天說過的話。我不確定,所有人是不是都和我一樣,當面臨一個嶄新的生命時,就會對現有的生命倍感珍惜。
我堅定的推開房門,走過去,從容的站在晨曦面前。
“雨嫣,你先出去。”聶辰用命令的口吻對我說。
我緩緩搖頭,看著安靜下來的晨曦,目光呆滯。
“不醫就不醫了,你何必?”我蹲下來,望著聶辰,“你可不可以給他辦出院手續。”
聶辰震驚的看我。
我說:“你看天氣這麼好,呆在房子裡全浪費了。為了逃難,連H市也沒有好好玩過。你去不去?”
晨曦沒有搭理我。我硬拉著他的手,把他從凳子上拉起來。
對聶辰使了一個眼神。他立刻明白了我的用意,把一件呢絨的灰色大衣給晨曦穿上。我不會系圍巾,把一條淺灰色的圍巾胡亂的圍在他脖子上,只要不透風就好。
其實從我拉他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敢保證他會聽我的,跟我走。我忐忑的心情直到走到了空曠的海邊才稍稍放下。我拉著他的手走在前面,他乖順的跟在後面,我不說話,他也一言不發。還有10米以外的距離緊跟著聶辰和子妍。
他突然開口:“我走不動了。”
我說:“還沒到。”我也並不是真要帶他去H市。
他說:“我真的走不動了。”
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像今天這樣露出孩子氣的一面。
我們直接坐在柔軟的沙灘上,像一對老人,面對來來去去走動的人群。遙看天邊,穹頂似的太陽光暈,佔據了一大半天空。海浪和風混雜在一起的聲音發出金屬般刺耳的迴響。
我們就這樣坐著,過了很久很久,直到夜幕降臨。這種平靜的氣氛下,讓我不自覺拾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上。心靈感應是一件很神奇的事,就在晨曦的手接觸到我的同時,饅頭動一下了。
我突然笑起來:“你看,連饅頭也說,還不該到放棄的時候。”
他一怔,空洞的眼神打破了遲暮的平靜,閃過一抹恐懼,迅速收回手。那一眼就像刀片劃過面板,回過神才知道有多痛。
隔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