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逐雲居,尚未進門便從半敞的窗戶看見徒晏在下棋,腳步不由得一頓。林青筠到底不是古人,又只來了兩年,能做出兩首詩來也全賴原身記憶裡受的那點兒教導,哪裡還弄得來下棋這等文雅消遣。以往徒晏都是左手與右手對弈,自她來了,定要與她下棋,哪怕她並不會,對方也不嫌她笨,親自教導。
原本她不排斥學習下棋,畢竟學海無涯,技多不壓身,只是……
她大概是沒這個天分,幾次教導下來一次比一次灰心,偏生徒晏十分的耐心容忍,以至於她差點兒都不敢見他了。
徒晏一看到她那欲轉身離去的神色就失笑,看慣了她平淡穩重的模樣,乍一見這種慌亂害怕還挺有趣的,也怨不得他總忍不住想逗她。
“唯卿,今日不下棋。”徒晏笑出聲。
“你只拿我打趣!”林青筠瞪去一眼,還是走了進來。
屋子裡的燈早點上了,掃了眼棋局,白子已所剩無幾,黑子大勢已去。他將手中棋子丟進白瓷棋罐兒,顯見得後面也不值得白費功夫,他也不讓丫鬟動手,自己慢慢兒收拾起來。
林青筠拈起一粒棋子,絲絲涼意透過指尖,這並非瑪瑙玉石,而是選用上等的雲子。
徒晏忽而笑著問她:“唯卿今日做了什麼好詩?”
“明知故問。”林青筠將棋子丟進棋罐兒,坦言道:“我作詩上沒什麼天分,不如姐妹們,特別是黛玉妹妹的詩最有靈性、最為別緻清雅,我唯有羨慕罷了。”
“各人有個人的長處。”徒晏似想到了什麼,說:“你可知賈家未省親建了個園子。”
“嗯,知道。可是有什麼新聞?”雖說才剛見了賈家姑娘,但賈家內部的事情她們哪裡會說,更何況很多事情姑娘們未必知道。
“聽說大體上已經竣工,花費的銀錢卻不是個小數目,外頭有說花了十幾萬的,有說花了四五十萬的,還有人說花了上百萬銀子的。”說著徒晏自己也笑了,畢竟他們都清楚,賈家便是再豪奢,家底兒再厚,也不可能花一百萬去建園子,何況還沒那麼多錢。
“傳言罷了,坊間傳聞就是喜歡誇大其詞、捕風捉影。”正是因著銀子值錢,她才一直覺得林如海給的那筆嫁妝燙手,而賈家內囊早已經上來了,絕不可能有那麼多錢,除非將各房各人的私房都貢獻出來。
徒晏贊同道:“外頭的傳言我知道,賈家真正花費了多少我也知道。”
林青筠滿眼疑問。
徒晏也沒瞞著,卻也沒說的太清楚:“賈家大老爺親口說的,那園子大體上的工程竣工之後,一共花費了三十萬兩。這裡頭不算各處擺設的古董器具、簾子帳幔等物,據說古董器具由府庫和各房攤派,剩下的雜七雜八,估摸著還得大幾萬兩。”
林青筠不知道磚瓦木材價格,也不清楚建園子具體各項開銷,但既然古董器具等物不算在裡頭,三十萬兩可不是個小數目,再想賈家人的行事秉性,便笑道:“怕是真的花了那麼多,起碼公賬上走了那麼多銀子,至於是不是都在建園子上,那就不得而知了。”
“唯卿通透,單賈赦便從中截留了三四萬的銀子,別人豈會不伸手。這麼一來,那園子統算下來估摸花費二十萬上下,已是奢靡了。真不知是怎樣的搜神奪魄、巧奪天工。”徒晏喜好遊賞風景,看各處不同人文風情,於建築上也頗有喜好。據說賈家園子是請了什麼山子野老畫的圖紙,又傳的不得了,心下便十分好奇。
林青筠哪裡看不出他的心思,眉梢輕揚道:“看來我比王爺有福,只等賢德妃省親完畢,賈家必定會請我去逛園子。”
徒晏伸手點點她的額頭,咬牙笑道:“那就罰你畫張園子圖!”
十月,賈家的園子正式完工,除了賈寶玉隨賈政等人進去逛過一回提取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