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們並未犯下大過,如此對待恐怕是會惹怒了世人,皇上……”內侍仍舊猶豫。
“是麼?”楊廣看著他,笑意陰冷,“朕的國家,朕的天下,何時輪到你一個奴才掌管了?朕想殺幾人,便就殺幾人,世人?世人算是什麼東西?還是說杜公公,你也活的不耐煩了,你想讓朕先斬了你嗎?”
“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內侍倉皇跪倒在地,磕頭求饒道,“奴才,奴才這就去辦,這就去辦。”
“皇上。”
女子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楊廣臉色一變,又輕聲吩咐了他幾句,便轉身向塌前走去。
“杜公公請留步!”
瑾蘇赤足下榻,也顧不得衣衫尚有不整,只是急忙叫住那即將走出殿外之人。
“瑾兒,……”
“昨夜一事是臣妾的錯,若玷汙了聖名,臣妾願一死以謝罪,但求皇上不要傷及獄內無辜之人。”
“你……”
“求皇上應允。”
楊廣看著那隻著單薄衣衫垂眸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咬咬牙,只好對著門口那不知是進是退的人重新下令,“給眾人分發銀兩,除卻重罪犯人外,各自遣散回鄉。告訴他們,若誰敢將昨夜事情洩露分毫,朕必誅之!”
“是,奴才領旨。”
杜公公轉身出門,楊廣這才低嘆了一口氣,彎下身,扶起那抹纖弱,“起來吧,你仍病著,先去把藥喝了。”他慢慢扶她上榻,將玉枕墊高,讓她倚在床頭。再拿過床前仍算溫熱的湯藥,用湯匙一勺一勺向女子唇中送去。
一碗湯藥,很快便就見了底。
瑾蘇的燒已經褪去,可淋了雨,卻仍是咳得厲害。楊廣放下藥碗,慢慢拍著她的背,咳聲漸歇,整個屋內,便只剩下了死一般的沉寂。
“你……”
“你……”
頓了頓,兩人幾乎又同時開口。
“你先說。”
瑾蘇率先別開了眼,輕聲道。
“為何要回來?”溫熱的長指向上,慢慢握住女子仍有些冰涼的小掌,將她細細攬入懷中,“我知道你想走,我也知你在宮內過得並不快樂……你,……”
“那你又是為何?”
瑾蘇未推開他,只是反問道,“你已知昨夜是我闖入大內天牢,劫走了要犯,為何不怪罪我處置我?”
楊廣垂眸,輕輕嘆了口氣,“兩年了,瑾兒。”他說,聲音滿滿全是苦澀,“你早已磨光了朕所有的脾氣,要朕,如何還能怪你?”
“朕等了你兩年,朕以為,你終會有回心轉意的一天。可現在看來,朕在你心中的地位,大抵還不如那個琴師來的重要,對不對?”
女子一直靜默,只是聽他繼續道,“朕想不通,你為何仍要回來,除卻皇位,朕身上,還有什麼是會讓你舍不下的?”
瑾蘇手臂僵硬著,良久,終於慢慢環上了他的脊背,“方才睡著時,臣妾做了個夢,皇上要不要聽?”
“皇后想講,朕自然願聽。”
“好啊,那你幫臣妾梳髮,臣妾便講給你聽,好不好?”
楊廣看著她頰畔的淺笑,微微有些愣住,“……梳髮?”他看不懂她,更不知她的用意在何。只是即便溫柔鄉,英雄冢,他此刻也甘之如飴。
“算作太子府那場婚典,我們已成親四年了。”瑾蘇掐了掐他的胳膊,擰眉道,“孃親說,新婚隔日,夫君都會替自己妻子描眉梳髮,可你卻一次都不曾替我做過。”
她嫣紅的唇瓣微微咬著,似是有些委屈。
“朕、朕只是不知有這種說法,……”楊廣想,該委屈的人應當是自己吧,且不說他當真不曾聽過這風俗。可即便知曉,沒有她的允可,他又怎敢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