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是不知該用什麼身份面對著他,那分明還是蕭望的面容,卻被冠以了魅皇的名字和身份。她不怪他,只是,再無法將他只當作主人看待了。
屋內有半晌的沉寂,然後,是男人低啞的聲音,“說吧,有何事要找我?”
“柳兒想回江南去。”
“回江南?”
“是,柳兒思掛故土,餘生,已不想在仇恨中度日了。”
“問柳。”
蕭望沉聲,叫她的名字,帶著很陌生的情緒。
他做大隋朝護國將軍時,喚她白姑娘,或是問柳,用清冷疏離的聲音。而當他帶上魅皇面具時,他便喚她柳兒,用很親暱的語氣,只是那骨子裡,卻是令人生懼的冷漠。
可如今的兩個字,夾雜了什麼,她聽不明白。
長髮從肩上滑下,筆直的垂在眼前,她耳邊男人的聲音很清晰,他說,“問柳,你知道,如今你想要什麼,我都不可能會拒絕你。”
“只是你,當真想要離開我嗎?”
女子低著頭,大眼沒有半分情緒的看著地面,桌上的燭火映在她的瞳孔裡,眼中是酸澀的疼。
她突然又想起很多年前的冬日午後,第一次見到他的場景。
那摺子裡說的仙人是什麼模樣,她不知道,只是那日他倚靠假山吹著長簫朝她淺淺微笑的模樣,卻像極了孃親口中說的謫仙。她一直覺得,沒有人長的比他更好看了,可是,卻也沒有人能比他更狠了。
蕭望。
這個名字,埋葬了她最初的少女情懷,承載了她一世的禍福喜樂。
她從不後悔跟了他,只是一切若能重來,她只希望遠離一切是非血腥,平凡度日。
纖指輕輕碾磨著衣角的白布,她終是慢慢抬起了頭,今日一別長安,她大抵,是不會再見到他了吧……
水瞳撞上男子墨黑的雙眸,仍是那張完美到足以令世間萬物失色的俊顏,只是他的眼底,卻帶著她不熟悉的疲憊和落寞。
是的,落寞。
這個男人,他的臉上從來都帶著俯瞰一切的自信,他是長生殿主,是所有大周臣民的王。‘落寞’這兩個字不適合他,也絕不該在他的身上出現。
燭火映著蕭望的側顏,他微微閉著眸,啞聲道,“其實那日,我很奇怪你會出手幫我。”他一字一句,“楊堅同意了你和成都的婚事,你已擺脫了禍國妖女的身份,又為何為了我重蹈覆轍?”
女子靜靜看他,卻不開口言語。眉間淡漠的神色在男人提及‘成都’兩個字時有著細微的抖顫,可又迅速恢復正常。除了胸腔深處傳來的細細長長的疼痛,她幾乎以為,自己當真已經忘了他。
西域被他逼下火海那次,她日夜以淚洗面。可從這次從含元殿上的針鋒相對,到被送入牢獄,再救出,她卻已學會了用淡漠疏離面對所有人,甚至欺騙自己。
或許是知道這一次再也無可挽回了吧,一閉眼,便能想起那日他失望到極致的目光,他喊出她名字時的憤怒,和打在她肩上那一掌的絕望。
她被關在牢獄中那麼多日,受盡折磨,可那人卻從未來看自己一眼。
也許,是當真死心了吧。
也許,她早該看清的,一個終日生活在地獄,雙手沾滿鮮血的妖女,又怎麼可以奢盼幸福?
意識有一瞬間的抽離,問柳只看到面前男子的薄唇一張一合,他的瞳孔很深,眼底,像是墜入了漫天星辰。
“你、說什麼?”
“若是你願意,我會娶你。”
問柳看著他,突然就笑了,眼眉彎彎的樣子,很漂亮。她說,“你要娶我,可是因為愛我?”
蕭望不語。
女子臉上的笑容慢慢散去,“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