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家？哼！”顧阮發出一聲不屑的冷笑，說道：“我一直都很疑惑，就算在街面上隨便找個人打聽，多少也能挖出點地頭蟲背後的黑歷史來，為什麼你們警察卻從來都視而不見？”
“這個……”陳燕兒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舉起杯子說：“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肯定信你，等回頭我就讓我爸好好查查這個人。”
顧阮跟她碰了下杯，隨口問道：“你爸？”
陳燕兒趕忙吐了吐舌頭，強行辯解道：“呃……我的意思是，回頭我就去好好查查這個人。總之不能讓壞人過得太安逸了。”說完，她抱起酒杯抿了一口，轉移開話題道：“還是說回你弟弟吧，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
顧阮也沒在意，喝了一口啤酒，仰頭沉默了片刻，語氣有些空洞地說道：“後來……我報了警，還積極配合了警察的抓捕行動。本以為顧江他只是吸毒，頂多會在戒毒所裡待上幾個月，可沒想到的是，你們刑警隊的龍隊長在我弟弟的房間裡找出了一公斤稀釋過的海洛因。在法庭上，顧江也承認了他以販養吸的行為，結果被判了七年……”
聽到這裡，陳燕兒不自然地撅了撅嘴，本想要說些什麼以示安慰，可卻發現，說什麼都顯得那麼的蒼白，在法律面前根本就沒有人情可言。
顧阮自嘲般地笑了笑，伸手去拿桌上的啤酒，卻發現酒已經沒了，他嘆了口氣，衝著大排檔裡面喊道：“老闆，再拿幾瓶啤酒過來。”
或許是母性基因被啟用的緣故，陳燕兒此刻看向顧阮的目光中充滿了憐惜，她輕輕把手放在顧阮的手背上，這樣的動作顯得有些親密。等到顧阮有些詫異的看過來，兩人四目交匯時，陳燕兒卻沒有表現出羞怯，她面帶溫柔的小聲提醒道：“還是少喝點吧！”
顧阮內心有些觸動，下意識地想要縮回手來，但看著此時的陳燕兒，顧阮卻沒有以往單獨面對她時那種不自然，彷彿一切都恰到好處，讓人感到很舒適。顧阮由衷地笑了笑，輕輕點頭回應。
陳燕兒說：“我猜，你弟弟肯定在心裡怪罪你，對吧？”
顧阮點了點頭，自嘲般地笑了笑，又搖頭說道：“我這個哥哥，真的很不稱職啊。我親手將自己的弟弟送進了監獄，在他……最需要我的時候。你知道嗎？當他質問我‘有沒有後悔’時，我其實想告訴他我後悔了，很後悔。”
陳燕兒微微皺了皺眉，想了想，說：“可你做得沒錯呀！”
顧阮搖了搖頭，說：“對或錯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陳燕兒沉默了。從法理上來講，他沒錯，甚至可以說是唯一正確的選擇。可從個人感情上來講，他卻用“很後悔”來概述了自己的行為。陳燕兒能感受到此刻顧阮內心的撕扯。
顧阮說：“我弟弟……他現在本該在某所大學裡唸書，或許還會交個女朋友。呵！七年啊……七年的時間應該可以拿到很多學位吧，或者找一份喜歡的工作，跟愛的人結婚，生一兩個寶寶……可這些，全都被我毀了。”
陳燕兒皺了皺眉，放在顧阮手臂上的手微微緊了緊，他認真的說道：“不是你毀的，你不能總這樣自怨自艾，罪魁禍首應該是那些把海洛因帶到你弟弟生活中的人，他們才是真該死。”
顧阮點了點頭，苦笑著說：“沒錯，他們才是真該死。在南灣，但凡是地頭蟲的勢力，我見一次就打一次，打到他們不敢再來南灣，我能做的也就這麼多了。就算我打死他，也換不回顧江最寶貴的這七年時光啊，我還能做什麼呢？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
陳燕兒安慰道：“怎麼會，你還有兩個徒弟，還有弟弟，還有我。七年時間說長不長，對於人這一生來說，也就是一段經歷，如果他表現足夠好的話，說不定還能減刑，也可以提前出來，所以……你真沒必要這樣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