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調的小小公寓房子,帶大露臺,能看見夕陽……我給你買很多很多漂亮衣裳,讓你走在路上看上去就像是個公主……不,是皇后!是天下最美的皇后!”
方隅是那樣的開心,夏小伊從認識他開始到此時此刻,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的神情。可是夏小伊卻只覺得腦中昏沉沉的,心裡好像生著塊鐵石;她完全笑不出來了——然後,她突然打斷了方隅的美夢,冷冷地說:“我餓了。”
在冷酷的北京的冬天,朦朧的燈光下面,夏小伊躺在床上看著方隅赤身跳下床,不斷的開關著三步之外老寫字檯的抽屜,那“哐當哐當”的聲音穿入耳裡,令人倍覺寒冷。很久之後,方隅又跳回來,鑽進被子,面板上已經結了一層透骨的霜。他把一隻皺巴巴的蘋果塞進小伊手中,說道:“只有這個了。還是上次從酒吧帶回來的,湊合湊合,天要亮了……”
夏小伊默不做聲,抓起蘋果啃了起來。蘋果有股古怪的酸味,又很小,皺巴巴的,兩口就下去一半。夏小伊把剩下的一半還給方隅,伸手就拉滅了燈。
長久以來,她一直都在幻想,幻想自己是受了壞人陷害、落難的公主。在這天夜裡,她突然明白了,她明白那個深愛她的王子救不了她……她聽見身邊人正慢慢地、彷彿很小心很珍惜地啃她吃剩的那半個蘋果,心裡有一種真實的哀愁,為她自己,也為方隅——然後她翻了個身,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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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田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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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諾·輕
天氣稍微暖和了些,夏小伊對方隅說,她想去找份工作,方隅沒說話。以前即使再窮,小伊也從來沒有這樣要求過。她是善解人意玻璃心肝兒的女孩兒,知道他總有些大男子傾向,養一個在家裡做家務的小妻子是他的夢想。何況這將近一年以來,他和小伊都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一無學歷二無後臺三無經驗,小伊能做的,或多或少都和出賣她那張美麗的面孔相關——從餐館裡端盤子的侍應到辦公室裡做花瓶的“秘書”乃至其他,只不過是出賣的方式及程度不盡相同而已。這世上哪有女孩子掙扎生存,全然不依靠長相的故事?特別是長的得天獨厚,如同夏小伊這樣,萬里挑一的美貌少女。
方隅不喜歡這樣,他寧肯把夏小伊藏在家中,然後一個人在外面做雙份工作做到累死。但是他知道自己沒有絲毫反對的本錢,家中已經欠下數月房租,償還的速度遠遠不能達到房東的要求。樓下的房東一咳嗽,樓上的兩個人都要渾身哆嗦,立刻噤聲裝作並不在家,宛如見了貓的老鼠。與其說這是種尷尬,不如說是種確實的卑賤感,每次聽到“204,方隅!在不在?房租——”的喊聲,或者嘴裡不乾不淨指桑罵槐的嘟囔聲,方隅都覺得自己平白矮了三寸;而夏小伊,則立刻把頭扭向牆壁,連耳朵根都漲得通紅。
方隅還在夏小伊身上發現了很多更壞的預兆:比如她講話開始變得尖酸而刻薄,動不動就發火;開始在人背後,罵那些不知從哪裡學來的、不三不四的髒話。一年的困頓生活迅速磨光了她臉上那種蘋果般的顏色,消磨了那種少女般無憂無慮的光輝——但是她赫然更美了,一雙眼睛又大又亮,在安靜的時候也飽含譏誚,還有種飄忽不定的神采。從少女蛻變成女人的最初一年,不定時的或飢或飽的三餐徹底毀了她的胃,她瘦了很多,下巴鋒利無比,並且之後無論吃什麼都不再長肉——那時候骨感正在流行,她走在街上叫每一個女人都嫉妒得發狂。
在夏小伊對方隅說她要出去工作的時候,她的態度已經不是之前慣有的那種撒嬌或者小鳥依人式的懇求;而是在徹徹底底在“宣佈”她的決定。她像只飢餓又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