詢之意,張璪肯定點了點頭。
王珪眼中露出震驚之色。
此子,竟是悍勇如此?
隨即,王珪心中的警鐘忽而鐺鐺鐺大響起來。
王珪許久之前聽到某種說法,說眉山蘇氏出了個了不得的少年郎叫什麼江右蘇郎,那什麼淮西提點李常還說什麼【有韓忠獻之才】,身邊有人說讓他趕緊將其鎮壓下去。
王珪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
王珪與韓琦基本上算是同一時代的人,後人可以嘲諷韓琦,但與之同時代的人才知道,這位看似沒有什麼功勞的名臣,實際上在官場上究竟有多厲害!
嗯,做官特別厲害!
對於王珪這樣的人來說,他心裡很清楚,他不怕能力特別厲害的人,但害怕做官很厲害的人。
范仲淹能力夠強吧,王安石能力夠強吧,還有那呂惠卿,那也是世所罕見的聰明人,但他們現在哪裡?
范仲淹的親歷新法,才搞了多久,就灰溜溜的跑地方避難去了。
王安石現在不也是如此。
至於呂惠卿,嘿嘿,他這輩子大約是別想回朝堂了。
而他王珪,雖然被人詬病是三旨相公,但那又如何,自己不依然是官場常青樹?
這蘇允現在看來,就是那種做官很厲害的人!
這短短時間,已經成了兵馬鈐轄,已經算得上一方封疆大吏,現在立下這等大功,說不定還要再進一步!
不行!必須得想辦法壓他一壓,再這麼下去,他很快便要成為自己的勁敵了!
呵,官家今日又將大家召集過來,這樣的場景,很熟悉啊,上次的地洞子議事,便一下子將蘇允的官職連提三級,一下走了別人十幾年的路。
今日官家又將大家叫過來,呵呵,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這又是要當著這些功績面前拔擢蘇允了吧?
不過王珪心中亦是無奈。
在這些無可辯駁的功勞面前,又有一個非要提拔蘇允的官家面前,他可以說一些話來阻攔,但大勢如此,他能做的卻是不多。
畢竟,這裡還有蔡確以及章惇這兩個奸賊在呢!
果然,下一刻便聽到官家道:「諸公覺得此事是否有假?」
趙頊這話一出,蔡確立馬笑道:「二百多人口述在此,若是有假,屆時派一吏員一問便知真假。
就算是要偽造軍功,也不可能用這麼笨這麼容易拆穿的方法。
而且這請功的還不是蘇允本人,而是一路經略使種經略。
種經略為人剛硬不阿,連之前徐知制都壓不住他,臣想不出來老太尉有什麼理由去替蘇允偽造軍功。
所以,想來造假的可能性不高,臣認為,此事該當是確鑿無疑。」
章惇前面將蘇允摘出來,但這會兒給蘇允爭功的時候,卻是分毫不讓,道:「臣完全認同蔡相公的看法,而且,眼前近百党項人的首級便在這裡,其中面目中箭的可不少,正好與士卒口述符合!
認證丶無證丶利益干係等全都說得明明白白,臣認為,此事乃是確鑿無異矣!」
趙頊看向王珪與張璪。
在如此確鑿的證據面前,二人自然不會說其他混淆視聽的話語,那樣只會讓人質疑用心。
趙頊可不是什麼昏庸之主,這位就算是算不上英明神武,但用一個剛愎自用來形容也不是不可以,若是傾向過於嚴重,難免會令其反感,那可是得不償失了。
於是王珪與張璪趕緊道:「臣亦認同。」
趙頊笑著點點頭道:「既然功勞沒有什麼問題,那諸公便議一議該怎麼酬功吧。
咱們大宋與黨項人打仗上百年,一次性收割這麼多的鐵鷂子首級,這可是第一次,這是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