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被褥上睡著了。她一動他便醒來,他抬頭的那一瞬,穆荑都震驚而心疼。
沈擇青面容憔悴,雙眼佈滿血絲,眼底黑了一圈,可見幾日幾夜沒睡好了。他握著她的手親暱地貼附自己的臉面,聲音蘊含滿滿的擔憂和疲憊:“你總算是醒了,再不醒來,我都擔心你和孩子皆保不住,皆時我可怎麼辦?”
“阿木,對不起。”她道歉,聲音沙啞文弱,連她自己都一怔,這幾日她病得這麼厲害麼?
阿木伸手摸過她的眼睫,刷掉了眼底的淚,親吻她的手背道:“別再哭了,你還有我,還有我啊,靜女!”
她一怔,直到感覺雙眸溼熱腫脹,她才知道自己哭過了。原來,她只在自己無意識的時候哭泣,她以為她足夠堅強,卻不想在她只是偽裝強韌的瓷瓶,風一吹就倒了,摔得粉碎,她比她想象中的脆弱得多。
晉王的死在她心裡烙了很深的一道殤,比之父親和小涼的死更令她難過。他以他的死成全了她,他以他的死放了她和阿木的自由,他更以他的死實現了之前對她的承諾。八年前他辜負了她,八年後,他終是償還了這一債。
她早該想到昌州城的那一個傍晚他已經一心求死,這一世皇權對他並不重要,手足之情對他也不是最最重要的,他最重要的是想得到她,然而她已經離她而去。
他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情之一字可影響他一生。不論母妃的死、穆叔叔的死、小涼的死還是皇帝的背叛都在他心裡留下深深的烙印,而堅守十幾年的感情毫無結果更令他耿耿於懷,他尋不到自己的價值,因此終於灑脫求死。
昌州城那一吻便是他向她下定了決心,可惜她渾然不覺。景陽宮內最後一面,他便是向她最後告別,她亦沒有多想。也許景陽宮當日,他想著最後一刻見到她吧,可最終沒法忍受哭哭啼啼的離別場景,因此以吃柿子為由把她支開了,最終安靜地死去。他終於以他認為完整的方式償還了對她的虧欠,也終於以他最瀟灑的姿勢和她告別。
他解脫了,可她卻永遠記住了他死前的最後一刻!
沈擇青握住她的手道:“我辭官了。等你身子好些我們便離開京城。”
“我們去哪裡?”穆荑眼中有淚,可她卻沒有悲傷的情緒,她知道她難過,可沒法做出哭哭啼啼之狀,她麻木了,做不出大喜大悲的反應,這是不是另一種意義的死亡?
沈擇青心痛地扶起她,讓她倚靠到自己胸膛,雙手圈著她,拉著她的手撫摸她已經隆起的肚子,低聲道:“回水家村,去你最想去的地方。靜女,我會讓你過得更好,我會讓你全然忘記他!”
“阿木,我心裡只有你。”穆荑急於告白。
“靜女,我心裡一直只有你!”沈擇青卻堅定地堵住了她的話。他的大掌撫摸過她的腹部,溫柔低喃,“還有我們未出世的孩子,以後我心裡只有你們!”
穆荑嘆息。也許她杞人憂天了,沈擇青如此真心相待,她不該沉浸舊情辜負了他!
穆荑病好之後,沈擇青辭官了,他上交了所有兵權,包括東吳王室的兵權,皇帝沒有任何理由留下他。
辭別當日,明遠侯送行,明遠侯捋髭鬚笑道:“你們走吧,京裡有我,一切安穩。”
沈擇青拱手:“錢藍兩姓世代至交,雖然中途曾有恩怨,可也恩債互抵,家父不曾計較,我亦不計,這段時日感激侯爺相救相助,您仍是沈某的長輩,請受沈某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