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越看了一眼天氣,臨近十一月的天空又在醞釀新的一場風雪,烏雲沉沉,冷風蕭蕭。
大部分商隊都趕在大雪來臨前離開,山單要這種依靠商隊維持活力的城池,迎來一年一次的冬季沉寂時期,等待來年商隊迴歸。
寒冷的氣溫勸退許多想要出門的人,往日行車的街道空曠寂寥,平時門店大開的鋪子在冷風中掩閉門窗。
十二月的風雪來勢只會更兇猛,為了保證那時還能順利出貨,紀清越想了想,還是去布坊買了好幾匹麻布和油布,用木頭搭出四四方方的架子,將油布做“屋頂”,麻布圍在四周做“牆”。
如此這樣,算是給每個區域的菜地都支上一頂帳篷,防止積雪直接落在蔬菜上壓倒菜葉子,隨後紀清越又拿來麥秸稻杆,在菜地上鋪上厚厚一層。
天氣越來越冷,蔬菜雖然還能繼續生長,但速度逐漸變慢,原本一個月的生長期現在要一個半月到兩個月。九月下旬已經送過一次菜,他與秦掌櫃也約好十一月中才能將十月份的貨送過去,這樣一來,只用菜園的地種菜的話,勢必趕不上十一十二月的出貨時間。
除了種菜,其他農田都已閒置下來,兩塊麥地被紀清越臨時改成菜地,錯開時間撒種,只種些壓秤又耐儲存的蔬菜,與後院的菜地一樣,臨時菜地也搭上斜口的帳篷。
三四個月的時間,小羊羔已經褪去小時候的可愛,下巴長出一撮鬍子,小小年紀卻一副老相,性格越發鬧騰。
幸虧當時修建的羊圈空間足夠,只需在羊圈外圍上一層油布,阻擋風雪侵入,再將頂棚封上,留下一些細小的縫隙通風即可。
每隔兩三天紀清越都會打掃一次羊圈,重新鋪上一層乾草,得到的“黑珍珠”順勢漚起來埋進地裡做肥料。
用同樣的方法加固雞圈後,雞鴨鵝子們才重新活躍起來。之前某一天突然降溫,它們被凍得呆傻呆傻,不肯再下蛋,紀清越才想起來要給雞圈和羊圈加固和防寒。
李二郎去甘州後的這些日子,山單已經下了好幾場大雪,也不知甘州那邊怎麼樣了。
與山單一樣,甘州兵營內也下了好幾場雪,一片雪白。
李二郎已經漸漸適應兵營訓練的節奏,不論嚴寒酷熱,堅持跟上每天雷打不動的訓練,負重、巡防、對打……各種摸爬滾打。
可每當李二郎開始覺得適應前幾天的訓練強度時,劉教頭總能將這種平衡打破,時時刻刻都能逼得他臨近崩潰邊緣,以至於每日的結算軍棍,排隊領罰的人群中總少不了他的身影。
從第一天開始,明眼人都知道劉教頭在故意刁難李二郎,縱使少年每日都在進步一點點,劉教頭總能將他那點優勢與自信磋磨得一點不剩,將他那點喜悅摘出來扔在地上踐踏磋磨。
可李二郎不知是性格使然還是因為其他什麼原因,不僅不崩潰,還明晃晃地與劉教頭犟上了。
少年根本沒到徵兵年紀,別人問起是不是要加入曹副將軍的部曲時,他只說不是。
這讓其他人更想不明白少年為何要這麼拼命,即使以後到了年紀,也要再進兵營訓練登記過後才能編入隊伍調往邊關,吃了這份苦,往後還得再吃一遍,何必呢……
如今正是和平的時候,調去邊關的機會少之又少,多數新兵大都分去各地城池守衛城門,每日檢查過往車隊和行人,有時還會被權貴調走去幹雜活。
這日訓練結束,同一個營帳的人將疼得齜牙咧嘴的李二郎從行罰椅上搬下來,揹回帳篷。
他們輕車熟路地將李二郎放在通鋪上,掀開衣服給他上藥,新傷加上舊傷,雖然傷勢不嚴重,但每日三五棍地打,傷痕總是不能好好痊癒,訓練時牽扯到就會一直頓頓地發疼。
陣陣揮之不去的痛感,實在是讓人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