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教主了,刀啊劍的,多危險,還是來陪我玩吧。”
綠央褪了外衣,縮裡被子裡,抱著那個全身發燙又喊冷的人,合上眼睛。
第二天,且歌再想進屋,綠央卻是不讓了。沒有多說,只是告訴且歌:“你孃親醒了一會兒,讓你像往日那般,到城中四處看看。”
她們並不擔心且歌會染上瘟疫。因為且歌曾有一次出現瘟疫的症狀,大夫也確診了,她們急得團團轉,但是第二日,且歌的身體竟又完全恢復了。聯想到且歌的特殊體質,景如月與綠央便安下心。
但是晚上的時候且歌還是闖進屋中。
景如月好不容易清醒,見了他,一陣氣惱:“淺且歌,你怎麼不聽話?”氣急攻心,便暈了過去。
淺且歌站在一旁看著綠央慌得手忙腳亂的樣子,許久,無聲地退了出去。
之後,景如月醒著的時候再沒見過且歌。
三日後,景如月開始吃不下任何東西,即使是湯藥,喝了之後也一滴不剩地吐出來,虛弱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且歌在屋外站了近一個時辰,沉默地聽著屋內的聲響。
晚上,子時過後,綠央累了一天,也終於睡著了。
且歌這才輕聲地進了她們的房間。只是站在床邊看著。三天而已,景如月瘦了一圈,面色青白,總是笑著的人似乎是睡得不安穩,眉頭一直皺著。
且歌才要伸手去撫平,景如月卻睜開了眼睛,眼中一片清明,竟是沒有睡著。
“且歌。”
且歌見她沒生氣,乖巧地喚:“娘。”
景如月坐起來,倚著床頭,低頭看著睡在裡邊的綠央,給她塞好被角,才看向且歌,輕聲地說:“且歌又不聽話了。”
淺且歌搖搖頭:“娘知道且歌不會被感染。”所以他並不知道為什麼孃親和阿婭都不准他進屋。
景如月看著他:“知道。可是我不想,讓且歌看到。”以前在宮裡的時候,她每次生病,且歌都會分外不安。而且這一次,不是普通的病,是瘟疫。
且歌沉默下來。
景如月也不大有力氣說話,只細細打量著且歌的眉眼。
許久,且歌湊近來,親了一下景如月的臉頰,喚她:“母妃。”
不是母后。也不是孃親。
是且歌很小很小的時候,有一次她摔破了膝蓋,那時且歌還不慣與人親近,她要騙且歌親她,便說,且歌親一下母妃,母妃就一點都不痛啦。
隔了多少年,再聽到這句“母妃”,景如月還是紅了眼框。
景如月看著且歌盈著脈脈綠意的雙瞳,終於笑開,揉揉他的頭,輕聲地說:“且歌,不要怕。”母妃一點都不痛。
竹籬說,有一種人,總有能力啟動別人柔軟的心,讓靠近他的人情不自禁地變得善良美好,變得優雅。
她知道竹籬說的是誰。
可是這麼了不起的且歌怎麼可以這樣擔憂害怕彷彿不堪一擊呢。
她知道且歌來蘇州只是為她。且歌是不沾世俗的,沒有建功的野心,也沒有為民請命的宏願,如果不是她鬧著,且歌一定是什麼事都不做的吧。可是,到如今的境地,她是對,還是錯了呢?
景如月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且歌依舊坐在二人的床邊,屋內沒有點燈,只有月光溫溫朗朗地照進來。天地間一片靜謐。
且歌想起幾年前,他第一次來江南,夜裡躺在孃親和阿婭的中間,屋外也有月華如水。他在黑暗中睜著眼睛,那時這時,心裡想著同一個人。
不知他是不是還生氣。
綠央的臉埋在枕頭裡,趁著翻身把景如月摟在懷裡讓她睡得舒服些。許久,才聽見且歌合上門離開,便由著意識墜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