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勁川彎腰抱起睡袋,厚著臉皮躺在蘇景禾旁邊。
深夜的懺悔堂靜謐無聲,元野和元燦昏昏睡去。
蘇景禾身邊多了一個不熟的人,一直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小東西,你睡不著?”
夜勁川輕緩的聲音,在黑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嗯。”
“想跟我聊聊嗎?”
蘇景禾沉默,她跟夜勁川之間沒什麼好聊的。
夜勁川朝她身邊挪了挪。
“景禾,你能和我講講,正常戀愛是什麼樣的嗎?”
她詫異側頭,“你沒談過戀愛?”
夜勁川雙臂枕著後腦勺,望著天花板的眼神,帶著些許憂鬱感。
“我這樣的人,談不了正常戀愛。”
“為什麼?”
蘇景禾轉過身,面朝他的方向。
燭光映在他的側臉,將他立體的輪廓投射在灰色牆面。
夜勁川額前的碎髮彎曲成半個心型,髮梢輕點在他的眉心,鼻樑到鼻尖的線條高挺流暢。
他的影子像一位無憂無慮,躺著賞月的少年。
“我生長的土地,遍佈硝煙戰火,我能活著就已經很幸運了,所以我不奢求有人會愛我。”
蘇景禾莫名有些心疼他。
夜勁川忽然輕笑一聲。
“我出生那年,母親被仇家殺害,十八歲成年的第一天,父親又被炸成碎片,是元叔救了我。”
他像一棵野草,在風吹雨打中學會生存。
是元峰為了保住他父親的產業,想盡一切方法推他坐上今天的位置。
夜勁川這一路走來,承受過人間疾苦,也在極端的傷痛中,上演過數百遍自我了斷的念頭。
“我從未被人愛過,也不懂怎麼去愛一個人。”
蘇景禾訥訥問他:“那你為什麼想跟我結婚?”
夜勁川沉吟幾秒才回答。
“你身上有我向往的平靜。”
他不敢告訴蘇景禾,自己每次見到她,就像在深夜迷失的海面,發現了一座燈塔。
燈塔在黑暗中閃爍微光,卻足以引導迷路的人上岸。
“元景禾,如果有機會,帶我去你生長的地方看看,好不好?”
“好。”
夜勁川伸出一隻手,替她拉好睡袋的拉鍊。
“睡吧,小東西,我不會對你亂來。”
蘇景禾緊緊抱著自己,一閉上眼,酒精就會衝得她天旋地轉。
直到洶湧的睏意席捲而來,她迷迷糊糊聽見了一道聲音。
“元景禾,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的內心才能平靜下來。”
···
第二天上午,金光穿透懺悔堂的窗戶,灑落在蘇景禾臉上。
她揉揉眼角爬起身,元燦和元野還在呼呼大睡。
夜勁川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昨天怎麼來,今天就怎麼走,沒有留下半點足跡。
蘇景禾突然覺得,昨晚發生的一切不太真實。
可夜勁川跟她說過的話,卻記憶猶新。
結束懺悔堂面壁思過的這一天,蘇景禾與外面的世界產生了割裂感。
就像坐了幾年牢,剛剛被放出來,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
“景禾,你還好嗎?”
黎嘉爍牽起她的手,帶她坐車回南苑。
她如同丟了魂魄,一聲不吭,乖乖跟著黎嘉爍上車。
元野和元燦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們渾渾噩噩,畏光畏寒。
好似穿越到另外一個次元,變得無法適應。
大家各自回家修身養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