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的“小關”,便訥訥地叫不出口了。而這一聲叫不出口,後面的話也就說不下去,老蔡撓了撓頭,笑得有些窘迫:“這……這倒不知該怎麼說了。”
關卓凡是個極機警的人,見了他們的神色,立刻便醒悟過來,很誠懇地說道:“兩位大哥,小弟一時僥倖,得了這麼個封賞,也是託了兩位大哥的福。從今往後,咱們該怎麼,還是怎麼,別去理會這身官皮。”
話是這麼說,可這身“官皮”,代表的東西太多,做官的人,對身份等級上的認同感,實在已經是浸透骨髓,不是一句話就可以改得掉的。對阿爾哈圖和老蔡而言,雖然還不至於喊出“關佐領”來,但“小關”之中的那個“小”字,卻無論如何也不肯再叫了。
可若說叫他“老關”,又不像話。三個人爭論了一番,折中的結果,是以後用“卓凡”來稱呼他,而且“大哥”的稱呼,也不敢再當,一定要讓關卓凡稱他們倆為老阿和老蔡。
關卓凡知道,這真是一件悲哀卻無可奈何的事情,在權力的體系裡走得越遠,這樣的情形就會越多。都說皇帝是“孤家寡人”,沒想到年紀輕輕的自己,便已開始領略到這樣的滋味。好在稱呼改了,交情還在,別的事,以後再說就是。
“卓凡,先說正事,”阿爾哈圖說罷,取出一疊銀票,不好意思地說:“這是那一千兩,原來是準備事情做完之後分下去的,可是你看,咱們也沒能幫上忙……”
關卓凡一擺手,不讓他說下去,以不容置疑地口吻說道:“阿大哥……老阿,老蔡,你們千萬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那天早上你們的人一到,事情就算做完了!至於跑出來一堆真馬匪,那誰能想得到?這點錢,不用替我省,就按你們原來商量好的數,分下去。”
阿爾哈圖聽他說得這樣堅決,也就不再推辭,收了銀票,說起另一件事。
“卓凡,你現在是官長,新近又立了大功,在上官那裡是一定說得上話的,”阿爾哈圖看了老蔡一眼,小聲說道:“我跟老蔡商量過,我們兩個和十幾個平時最好的兄弟,你能不能想個法子,把我們調到你的步軍衙門馬隊去?勒保的下面,實在待不下去了,讓我們跟你幹吧。”
“這……”關卓凡沒想到他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又是吃驚,又是感動,一時沉吟著沒有說話。
“卓凡,我們知道你那兒軍令嚴,訓練苦,這些我們都不怕。”阿爾哈圖以為他在猶豫這個,趕緊說道,“我們到了你那兒,就是你的部下,犯了錯,你照樣該打就打,該罰就罰,我們絕沒有一句怨言!”
“不成!”關卓凡下了決心。見阿爾哈圖和老蔡都是面露失望之色,關卓凡笑了笑,目光炯炯地看著他倆,小聲但有力地說:“你們若是信得過我關三,就在驍騎營好好待著,不出半年,我包兩位大哥換頂戴!”
大哥固然是不敢當,但是……換頂戴?阿爾哈圖和老蔡對望一眼,都是又驚又喜:換頂戴,那便意味著至少官升兩級!
“卓凡,我們聽你的!”阿爾哈圖攥了拳頭,斷然道:“你說吧,要我們做什麼?”
“什麼都不用做。”關卓凡搖了搖頭,忽然說起一件不相干的事來:“你們看過《三國演義》沒有?”
三國演義?兩人都被關卓凡弄糊塗了。他們大字不識幾個,自然是沒有看過,但三國的評書沒聽過十遍,也聽過八遍了,所有的故事,早就爛熟於胸。
“話說魏延造反,提刀按轡,於馬上大叫曰:誰敢殺我?”關卓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