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肯定會惶恐不安的。
傅大郎抬頭看著黎寶璐離開的背影,眼睛通紅,嘴角緊緊地抿在一起。
他沒有黎寶璐想象的那麼多愁善感,他的世界裡只有吃飽和捱餓,他當然知道什麼樣的選擇是對自己最好的。
但收益越大,風險也越大。
透過牆洞,他看到那個讓他有危機感的公子正被幾位老人圍在中間,一群人坐在凳子上聊天。
雖然隔得遠,但他也能聽到他們說的話。
他們在說他的日子過得有多苦,有多孤苦無依,然後他們如何在萬難中還擠出一口吃的給他,讓他活過了一個又一個冬季……
傅大郎自嘲的一笑,將粗糙爆裂的手掌攤開在眼前看,他還能猜到他們接下來會說什麼,他們會說傅家剛來時的艱難,手無縛雞之力,這茅草屋還是他們先祖幫著一起搭建的……
會說他祖父母是怎能拖著不讓姑姑出嫁,為了給他爹攢到娶媳婦的錢盤算著把他大姑偷賣給外面的人……
傅大郎突然起身,走到門邊看向正站在院子裡沉思的黎寶璐,“你……”
黎寶璐轉過身看他。
傅大郎聽到胸腔中的心臟“砰砰”劇跳的聲音,血氣上湧讓他的臉爆紅,“你來,我有話與你說。”
黎寶璐微訝,傅大郎卻是鼓足了勇氣,轉身有些踉蹌的回灶頭蹲下,與其讓她從別人那裡知道事情一些被添油加醋過的“真相”,不如讓他來說,如果到時候她到時候還願意帶他走……
傅大郎他爹死時他才兩歲,而他祖父祖母更是早就死了,自然不可能從他們那裡得到什麼“真相”,但他娘卻還在,一直帶他到八歲,加上他時常被村民們欺辱,他們辱罵和談論他時都不會避著他,他自然能聽到不少先輩們的事。
有些事聽得多,想得多了,自然也就推匯出了事情的真相。
傅大郎是知道自己有個嫁到罪村五村的姑姑的,還知道她早死了,只留下一個比他還小的表妹。
他娘在他年幼時沒少唸叨,說他們傅家以前肯定是作孽太多,不然怎麼人都死絕了,到最後只留下兩根血脈,還不知道能不能活著長大……
罪村之間交往很少,彼此不說仇視,但也很戒備,輕易不會接觸。
在罪村只有三種人他們會拿出笑臉相隨,一是里長一類的官員;二是過路的行腳商;三則是大夫。
傅大郎知道他表妹在五村,卻從未想過去找她,找她幹嘛呢,他自己尚且吃不飽,找到她,他也並不能照顧她。
而她若過得好,他更不會巴望她會助他,因為一定意義上來說,他們是有仇的。而這份仇恨應該是繼承自他的祖父母和母親。
傅外祖平時雖看重兒子,但對女兒也是很不錯的,兒子認字,他也會教女兒,兒子有的吃的,他也會給女兒,但那是在沒有利益衝突的情況下。
一旦相沖,傅外祖還是很重男輕女的。
因為孫子便是第四代,可以出罪村生活,於是傅外祖對於挑選兒媳非常嚴格,如果能挑到向善村裡的人家最好,再不濟也要挑跟兒子一樣已是第三代的罪民。
這樣以後孫子們搬出罪村時可以和表兄弟們一起,這樣可以抱團互助。
不論在哪兒都少不了爭鬥,既有爭鬥就要有盟友互助。在這一點上傅外祖不可為不高瞻遠矚。
而他精挑細選為兒子挑的兒媳便是向善村裡的一個閨女,也就是傅舅母,她是第五代,她爹是搬出罪村的那一代。不過她家在向善村的生活也不太好。
雖然賦稅減少了,但向善村比罪村還要排外,他們一家在裡面的生活很艱難。
而她的悲劇就在於在向善村出生並長大,卻要嫁回罪村去。光只是聽聽她就不寒而慄,因此死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