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 (第4/5頁)

她馬上回過頭去看牧師,禮貌順著慣性從嘴裡出來:你呢?

我說;很好。這時我發現牧師已邁著長腿捧上了他妻子,此刻站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倆人就這樣一前一後一高一矮站著看我解下圍脖,摘掉帽子,脫掉靴子。我和他們仍在進行禮貌廢話。比如說:天氣真可怕,交通堵得要命。

然後我穿著又冷又溼的棉襪,跟他們夫妻倆面面相對站在門廳裡。雙方都客套得累壞了。我想說:這個月的房租我下禮拜保證交。想想算了。我信用卡上的赤字比什麼保證都說明問題。我還想說:出什麼事了嗎?他們會想這人看上去挺謙謙君子,其實是個潑皮無賴——白住房白用水電,在房東和房客之間還能出比這更壞的事?

牧師太太又急速看牧師一眼。那意思是:你不說我可不客氣了。

牧師終於開了口:你最近在跟FBI接觸?

怎麼了,他們找你們麻煩了?

不是。是這樣,今天下午一點鐘,我妻子在留言機上聽到一段很可疑的聲音。你來聽聽就知道了。

我被他們領到起居室。牧師伸出修長多毛的手指,摁在留言機的倒帶鍵上。倆人以一模一樣的表情聽著機器沙沙沙響起來,不久出來一個喉音極重的男低音。說:聽到沒有?聽到沒有?……然後是個年輕些的男聲說:有了有了,恨不得花了半輩子的時間才找到。你聽我怎麼樣?男低音說:還行。你聽我呢?年輕男聲說:不怎麼樣……機器“咔噠”一聲停住。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我眼睛瞪得跟他們一模一樣。

牧師太太說:大概在它發生二十分鐘以後,我接到一個電話,開門見山就告訴我他是FBI的,叫理查·福茨。他問我你的作息時間,夜裡一般是不是都住在這裡。

牧師說:他還問你有沒有把朋友和熟人帶到這所房子裡來過……

我告訴他我們的房客跟我們一向有契約的,都不會違背契約帶人回來。牧師太太顯然對這場莫名奇妙的事有些不高興。很可能她在我進門前正發我的牢騷,連同我的拖欠房租,支票跳票,有一次開了爐子沒關,把爐於上面橡木吊櫃的底子都烤得發了黃。小半輩子沒講過人壞話的年輕牧師太太把所有的惡聲惡氣攢足,全用在我這兒。

我說:那這留言機上的對話是怎麼回事呢?

夫婦倆一模一樣地聳聳肩。

牧師說:從上下文看,很可能是他們正在除錯竊聽器。就是說,他們已經聽了我們家的許多私人對話。他們已經侵犯了我們這樣安分守己的公民的權益。

牧師脾氣很溫和,憤怒都是和風細雨的。

可是歸根到底,我們不知道這是什麼名堂。牧師太太手指指留言機,如同指一攤穢物。

我聽起來,像是兩個拿報話器的人在通話。像兩個警察。我說。心裡咬牙切齒:便衣福茨實在萬惡,他折騰到最後可能是將我攆到冰天雪地的大馬路上去。

也有可能。牧師微皺著眉,基本是白色的睫毛緩緩地一扇一扇。他每天忙的就是把美好的東西灌輸到人們腦子裡和行為裡,他的灌輸失敗,才會輪到FBI們去忙。他現在輕微感覺到失敗。

第29節

牧師太太最大的不適是她的安全感被破壞了。她的安全感是她上幾代人離罪惡的遙遠而建立的。她不能確定我是否和罪惡有關,但她更無法確定我和罪惡無關。她突然覺得我離她的認識極其遙遠,她曾自信地在我行為氣質上讀出的謙和多禮原來是錯誤,它們都是神秘內向的東方所給予我的偽裝,而絕不能給她證據證實我的無辜。而壞就壞在我的內向和神秘。她覺得過去跟我的相處全不能作數,而未來都要在長期的一無所知中相處下去。或許東方人可以斯斯文文地做個逃犯,像我這樣斯文的一個逃犯。

最新小說: 第一玩家 男扮女裝的我,竟然成了皇后!? 北門老槍 神只:從哥布林開始 劍網三:沙雕玩家助我超神 一人:岐王李茂貞,千年歸來 網遊:開局2888億個屬性點 神秘復甦:此世之暗 王者:富婆寵溺這個射手太猛了! 網遊:一刀劈死神 網遊:神秘玩家 航海玫瑰 全民永夜:只有我能看到彈幕提示 網遊:我靠遊戲幣就能變強 九幽生死簿 海上求生,普通的我竟然成了強者 別人玩遊戲,我修仙 無職法師 網遊之止戈三國 海島求生,從每日情報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