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什麼,他也完全沒顧得上聽。此時此刻到了正房門口,他伸手推門的同時,少不得重重咳嗽了一聲試探裡頭是否有人,下一刻,他便聽到屋子裡傳來了一聲熟悉的輕笑。
“進來吧,我早就回來了。”
“什麼時候回來的?”
見汪孚林進門之後竟然追問這個,正在書桌邊看書的小北就抬起頭說道:“殷家又沒有那麼多事情,等殷小姐坐了花轎出門之後,客人就漸漸少了。我推脫這些天太忙,想早點回去,他們好意思攔著我?你看看,一本唐摭言,竟然被那位姜公公當成了傳遞訊息的暗號書,他這腦子確實挺好使的,難怪當初殷閣老在位的時候,竟然肯認下他這個太監當弟子。”
“哦,你在殷府見著他了?”汪孚林立刻收起了別的遐思,仔仔細細問過小北之後,他才若有所思地說,“能夠這麼快就當到御馬監監督太監,姜淮這個人確實頗有手段,而且若說馮公公完全不記得提拔他,那也未必,我聽說內書堂每年進兩三百人,三年少說也有**百,這麼多人當中能夠出頭的不說百裡挑一,至少也是十里挑一,他卻能在殷閣老沒過問之前就當到御馬監奉御,當然不容易,但沒有殷閣老向馮保舉薦,他這個太監未必升得如此之快。”
“只不過,如今宮中最熱門的,除卻司禮監就是乾清宮近侍,御馬監固然掌兵,可就和武將得聽文官的一樣,他們還不是得仰司禮監鼻息?故而他聽說你竟然和張寧交好,自然就會想到結交你。”小北頓了一頓,突然若有所思地說,“我現在才覺得,今天我在殷府茶房裡獨自待著,這固然是巧合,但姜淮闖進來,卻未必是巧合。”
汪孚林哂然一笑道:“那當然,世上哪有那麼巧的事情?照你剛剛那麼說,他後來為了讓你安心,不是說漏嘴了嗎?他說,早早就讓人在門外看著,不用擔心有別人闖進來。”
“對對,就是這麼一回事。”小北雙掌一合,笑吟吟地點頭,“我之前就一直覺得哪不對勁,偏偏一時沒能想起來。對了,他說的張四維往宮中皇上那送揭帖的事,這訊息是不是挺要緊的?”
“說要緊,其實也不要緊,與其說張四維想對皇上說什麼,不如說是正在藉此試探,如果真的要和皇上取得聯絡,他好歹也是當了這麼多年京官的人,又是晉商豪門,至於沒有幾個常常往來的宮中內侍?更何況,宮裡山頭林立,絕不止馮保和張宏兩座山頭,就算沒了張鯨和張誠,內侍中總還有其他不甘寂寞的人。不用擔心,張寧那邊我已經細細囑咐過,他會幫忙吸引別人的注意力,姜淮就不妨當成奇兵好了。你別忘了,我還有張宏這條內線。”
汪孚林一邊說,一邊掏出了汪道昆讓柯先生和方先生轉交的三封張四維親筆信。三封信都是早就拆了封的,他索性一併拿出信箋來一張張攤在書桌上,卻發現每封信都不算太長,兩張紙左右。
按照時間順序來看,第一封竟然是今年正月寫的,首先表達了張四維和汪道昆冰釋前嫌的美好願望,然後安慰汪道昆,日後必定有起復的機會,也就是說全都是虛的,不涉及任何實質性東西。第二封信卻是今年四月末,按照時間算下來,正是張居正離京葬父,而張四維被張鯨那拙劣的圈套算計,被馮保派人死死盯著,一度消沉沮喪的當口。信上張四維對汪道昆言簡意賅說明了被張鯨陷害的苦悶,馮保公然監視其起居行止的憤慨。
而看到這裡,汪孚林隱隱感覺到,儘管馮保對張四維監視得非常嚴密,張四維送給汪道昆的這些信,說不定仍然是漏網之魚。當他看到第三封信的時候,他卻有些迷惑了起來。
因為第三封信的日期大約是在九月末,張四維在信上明明白白表達了不被張居正信任的痛苦,隨即還聲稱是和汪道昆同病相憐,說什麼忠言逆耳,張居正卻不肯聽,最終竟是在末尾對他汪孚林大加指責,說他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