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自然,沒吃過的菜他全都存著幾分小心,可吃過之後,他就忍不住顧著腮幫子瞪上了汪孚林。
“你剛剛說這都是漂洋過海才剛傳過來的東西,那這名字誰起的?”
“當然是我起的。”汪孚林可不希望這些舶來品還要經歷一個漫長的名字變化過程,當仁不讓地承擔了引進者外加改名者的責任。他笑呵呵地吃了一塊燉酥入味的牛肉,隨即若有所思地說,“說起來,既然有番茄醬,明天倒是可以做個羅宋湯吃。”
接下來,汪孚林那是吃了花生想著花生醬,想著宮保雞丁;吃著土豆想著炸薯條,土豆泥,大盤雞;吃著玉米想到了玉米烙,金玉滿堂;甚至唸叨著南瓜刀豆……程乃軒是見識過汪孚林當初纏著他找海船討要各種種子的鍥而不捨,還悄悄對許瑤解釋了兩句。而作為自幼跟著方先生,講究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李堯卿,那是委實不客氣,到最後光碟行動全都是他和汪孚林一塊包辦的。等到雞湯麵盛上來時,打了個飽嗝的他卻還盛了大半碗。
一頓飯進一步拉近了八年的距離,當三個大男人到外書房,一人一把太師椅坐著說話的時候,便全都坐沒坐相,慵懶地恨不得躺倒在上面。奈何程乃軒想要打趣一下晚婚的李師爺,卻不幸被臉皮極厚的對方拿著他當初想方設法退婚的事給反擊了回來,就連汪孚林也似笑非笑打趣他給自己營造的好男風名聲,氣得程乃軒揮舞著拳頭叫道:“都是過去幾百年的事了,還翻那舊賬幹什麼?這次我去遼東,李成梁可給我送了十八個美女!”
話音剛落,外間就傳來了輕輕的叩門,緊跟著便是許瑤的聲音:“相公,晚上吃得太油膩了些,我特意吩咐廚房煮了大麥茶來。”
看到程乃軒那張猶如見鬼似的臉,又看到其一下子從太師椅上彈了起來,快步衝到門前,拉開門之後就出去了,依稀能聽到正在飛快地對許瑤解釋些什麼,汪孚林這才笑道:“這傢伙就是如此,有這賊心沒那賊膽!倒是李兄,你真能忍那麼多年不近女色?”
李堯卿沒想到話題突然就從程乃軒拐到了自己身上,咳嗽了好幾聲後,等到程乃軒拐了進來,外間顯然不會再有女士了,他才不大自然地岔開話題說:“反正我這次回京,也就是一個老僕,兩個小廝,其他下人在歷城時就發了遣散銀子。我可不像你們,一個個家底豐厚,養不起那麼多人。所以這次婚事,不要辦得太鋪張,你們好意不假,但我可不希望招待太多平日沒瓜葛的客人。”
“所以我才挑中了十月二十八。”汪孚林擠了擠眼睛,這才意味深長地笑道,“這一天,申閣老家娶媳婦。”
程乃軒正把茶分送了汪孚林和李堯卿,自己剛坐下來喝了一口茶,豈料聽到這麼一句,頓時一口水直接噴了出來。氣得夠嗆的他拿手指著汪孚林:“你這傢伙,故意看我喝水就嗆我是不是?虧你想得出來,這種成婚的時候和別人撞日子!”
“撞日子怎麼了?每個月黃道吉日就那麼幾天,當然很容易和人撞日子,更何況,李兄這婚事本來就有些倉促。”
一句話把程乃軒噎住之後,汪孚林這才說出了自己的理由。
“申閣老雖說在內閣之中排名末位,但他出身翰林院,又是狀元,人緣好,和首輔大人的關係人盡皆知,他家娶媳婦這麼大的事情,你說別人要不要上門去討一杯喜酒喝?這樣一來,就算有人因為李兄新進吏部文選司,頗有前途,也不會丟下那邊到他這裡來湊熱鬧,頂多送一份禮,如此別有用心的客人就不用招待了,而真心的親友咱們自然歡迎。按照李兄和殷家之前給的名單發請柬,小北和許嫂子總共也就發了不到十幾戶人,十桌到頂了。”
“不愧是汪賢弟,想得真周到。”昔日李師爺大大點頭,滿臉的贊同。
“你還誇他!”程乃軒終於忍不住了,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