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走到門前,汪孚林就發現,這座正對縣衙知縣官廨後門的兩進小院,比自家松明山的老宅看上去還要氣派。最外頭是黛瓦白牆,高高的四柱門罩,左右山牆處都有高出一截的馬頭牆。開了大門進去,繞過一座磚雕照壁,便是一色青磚鋪地的寬敞前庭。前院是兩層樓,正中三開間的明廳,兩側則為廊房。樓上都是木欄杆圍著,隱約可見還有幾個房間。
明廳之中所有桌椅傢俱一應俱全,金寶和秋楓固然是窮苦慣了的,看得眼睛都花了,可就連汪小妹也是好奇地東摸摸西看看,前些天的愁苦終於從天真爛漫的她臉上褪去。當她從正中隔屏繞到後頭時,突然又驚叫了一聲:“哥,這後面還有門!”
汪孚林有意想讓小妹高興高興,因此也不去這管撒歡似的小丫頭,見四個轎伕只在明廳外止步,笑說後院不方便進去,他也不勉強,一手拉起金寶,招呼了秋楓一塊入內。明廳之後,是一座比前院小的天井,隨即是一座小三間穿堂,雖說穿堂一堂兩屋,比起明廳來說要狹窄一些,兩側也並無廊房,但跨入其間,一樣是應有盡有,佈置得齊全周到。
當過了這小小的穿堂,眼前便豁然開朗,這裡就只有一樓平房,採光更好,北面三間軒敞亮堂的堂屋,東西兩面則各有兩間房,汪小妹這會兒正從堂屋之中跑了出來,臉上滿是高興的笑意:“哥,裡頭的床真軟,我忍不住在上頭打了個滾!”
汪孚林頓時笑了。他拉起汪小妹的手,笑著說道:“這後院今後就是我們住,你喜歡哪間屋就住哪間。”
“哥說話算話?”汪小妹把眼珠子瞪得老大,得到了首肯之後,她立刻歡呼一聲道,“那我要住前頭樓上,我長這麼大,還從來都沒住過二樓呢!”
汪孚林頓時給小丫頭逗得哭笑不得。他自從到了這年代,真正呆過的地方也就是松明山的自家老宅,以及這歙縣城中的馬家客棧,同樣沒住過二層樓。
等再回到設在穿堂隱蔽之處的樓梯,登樓一看,他就發現這前院二樓的四周欄杆全都設計成了椅子,據秋楓說,聽說過這叫美人靠,正是給閨閣女子在上頭看迎來送往時用的。設在三間明廳樓上的上廳亦是三間大開間,看傢俱擺設應同樣是起居室,左右廊房上頭則是臥室,可下頭廊房睡著男人,他哪能讓小妹住這?
奈何他剛剛已經答應都答應了,死活拗不過汪小妹,只能答應自己陪著她在這裡住兩天,把這小丫頭喜得無可不可,竟是把地板跳得咚咚響。
看著欣喜若狂的小妹,汪孚林不禁有些心虛——前世裡倒聽說過債主像楊白勞,欠債的像黃世仁,可怎麼現在他的境遇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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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逼宮!
而秋楓陪著看完了這說是兩進,實則可以算是小三進的院子,發現有一口清冽的水井之外,竟然還找到一個很深的儲物空地窖,心裡對汪二老爺的大手筆直咂舌,再一次慶幸自己昨天沒有被那虛無縹緲的承諾給衝昏了頭腦。當汪孚林讓金寶帶著汪小妹到堂屋去擺設帶來的那些行李,他就上前說道:“小官人,等回頭菡姑娘住膩了這樓上的屋子,就讓我住這裡吧。我一向警醒,有什麼風吹草動,也能報個信。”
汪孚林笑了笑,就在這美人靠上坐了下來:“這裡正對縣衙知縣官廨後門,要真的動輒有賊或者其他險情,那歙縣也沒有安全地兒了。我昨天答應過你的,把你的賣身契還給你,你不用擔心我說話不算話……”
“小官人,我不是這個意思。”
見秋楓急了,又要往地上跪,汪孚林立刻伸手攔住了他,隨即笑著說道:“你和金寶不一樣,與我不是同姓同宗,還了你賣身契,你只怕留下來也會覺得不安心。這樣吧,別的契書也不必簽了,你就自覺一點,去李師爺那上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