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為了張居正一會兒不至於認為自己踏入此間太過輕狂,縱使心中再不情願,他也不得不悄然後退。可就在他一隻腳要退出門外的時候。冷不丁只聽得一個叫聲。
“遊七爺,您也來弔唁老爺了?”
糟糕!糟糕糟糕糟糕!
發現叫人的赫然是那位老管家。遊七簡直又驚又怒,尤其是看到張居正突然扭頭看了過來,發現是他時眼神驟然轉厲,他簡直頭皮發麻,都不知道怎麼解釋。就算他說自己進靈堂是想勸解張居正,可眼下哪還有他說話的份?他若辯稱仰慕譚綸的威名,也想跟著上一炷香,可這種藉口放在任何其他官員身上都可以行得通,但在張居正眼裡,他不過是一個下人而已,哪有這資格?
更何況,讓譚家人稱一聲遊七爺,還問他是否來弔唁,張居正如果有什麼不好的聯想,他就更加倒大黴了!剛剛真不該太小看了這老傢伙!
張居正見遊七臉色變幻不定,到最後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他臉色冰冷,沉聲喝道:“退下!”
這在老管家聽來,無疑是張居正庇護隨從的意思,但在遊七聽來,卻簡直如同宣判。張居正對於信賴的親信和下屬往往會痛罵不留情,可對於真正切齒痛恨,甚至於除之而後快的人,張居正在人前的反應卻素來比較剋制,比如當年對身為自己門生卻上書彈劾自己的前遼東巡按御史劉臺,張居正在天子面前就不是表現出對劉臺的疾言厲色,而是表現出悲涼,乾脆辭官以挾。
可在眼下求情無疑是極其愚蠢的行為,遊七隻得磕了個頭,這才倉皇退出了靈堂。站在外頭那並不熾烈的陽光下,他心裡飛快思量著,一會兒該如何補救剛剛的失誤。可還不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外間就傳來了一陣說話的聲音。
“冢宰,大司徒,靈堂到了。”
遊七在外八面玲瓏,只聽到這兩個稱呼,就知道來的是吏部尚書張瀚,戶部尚書殷正茂。按理說位於這個層次上的高官,他幾乎談不上太大影響力,可這兩人上位過程卻和別的尚書不同,他自不會怕了他們。可是,眼見得是汪孚林親自引了兩人進來,他一下子心提到了嗓子眼,就擔心汪孚林開口說什麼,卻沒想到汪孚林只是對他點了點頭,就請了那兩位尚書進去,隨即轉身就走,不多時,竟是又引了次輔呂調陽和左都御史陳瓚進來。
知道是張居正帶頭先來,其餘高官這才一一親自前來弔唁,遊七隻希望張居正儘快出來離開,不要讓人知道之前發生的那一幕,省得接下去某些小官也跑過來弔唁,到時候露出端倪,他就斷了在某些官員面前耀武揚威的本錢,而那不但是一條最大的財路,還意味著他的面子。
偏偏就在這時候,他就只見呂陳二人之後,汪孚林再次引了兩人過來,卻是三輔張四維以及刑部尚書王崇古。儘管汪孚林看上去很恭敬,張四維和王崇古也對汪孚林頗為客氣,但遊七是什麼人?他當然知道,王崇古老早就看上了譚綸這個位子,再加上譚綸老而多病,在兵部的事務多半都是汪道昆代為打理,所以王崇古和張四維舅甥倆一度想要把汪道昆給排擠走,不成之後就把氣撒到了頗得張居正青眼的汪孚林身上,結果卻反而賠進去兩個布政使。
因此,見汪孚林把兩人讓進靈堂之後,立刻嘴角一挑輕哼一聲,分明剛剛只是勉強虛與委蛇,他終於在心中生出了一個主意。張居正如今顯然對汪孚林觀感不錯,那小子也不是會輕易犯錯的人,可王崇古和張四維卻顯然與其不共戴天,他何妨來個驅狼吞虎?至少張居正目下來看對張四維還算滿意,當初更是將其援引入閣,他要搭上張四維的線可謂輕而易舉!
如此想著,他一點都沒注意到,這一次汪孚林卻跟進了靈堂去。而不多時,張居正終於從靈堂中出來,身後還跟著亦步亦趨的張四維。他連忙恭順地垂手候在一邊,等到跟隨出了譚府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