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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第一號大佬承諾親自解決軍籍的問題,包括沈懋學在內,書房中所有人都少不得認真仔細地思量了起來。到最後,沈有容才第一個不大好意思地開口道:“譚部堂好意,晚生心領了,可宣城沈氏好歹也是書香門第,我這德行不敢下科場也就算了,若是連個武舉都考不出來,也不能說服家裡人讓我去從軍。不論如何,我明年都要去試一試!”
沈有容開了個頭,其他人卻不像他這樣信心滿滿,更沒有幾個真的打算去武舉場上試一試身手,而是無不表示,當初出撫順關時固然一腔熱血,但並如今不願意改換軍籍去遼東戍邊。對於這樣直截了當的陳情,譚綸並不以為忤。畢竟,土生土長在遼東的遼人尚且羨慕關內富庶,不斷想要逃進山海關內,那麼除去真正對自己有信心,更有建功立業之心的才俊之士,有多少人願意提著腦袋去那種苦寒之地拼命?
“也好,你們也不必覺得心理有什麼負擔,若有想考武舉的,只管用心去考。”
然而,等到見過這些人,承諾之後又一一勉勵了幾句,最後只留下汪孚林和沈懋學時,譚綸卻對沈懋學說道:“君典,首輔大人家中幾位公子對你讚不絕口,你此回南直隸之後宜早歸京師,為下一科會試做準備。如果我沒猜錯,下一科首輔大人將親自主考,若是你運氣好,便可以稱一聲師相了。”
沈懋學還是第一次見譚綸,萬萬沒料想譚綸竟然會這樣輕輕巧巧捅破了這樣一層窗戶紙。他名滿東南,又出身書香門第。要說中舉的時候也是意氣風發。風華正茂。可一次次會試落第終究是心頭大憾。就算譚綸這樣**裸地說出來,分明有下一科會試內定之嫌,但他深知會試殿試的門道,哪裡是真正比拼學問文章,拼的分明就是各種門道,否則又哪會有那些超過五十歲的狀元?
難不成五十出頭能夠一舉奪得鼎甲的狀元,三年前又或六年前的文章學問就連個進士都考不上?
心頭百感交集的他不知道該回答什麼,最終只能默然深深一揖。而他心裡那幾句話還是汪孚林代他說出來的:“譚部堂放心,沈兄回家之後,自會更加著力準備,下一科殿試會試時,別人必定挑不出他那捲子裡有任何毛病!”
正事說完,譚綸自然免不了還要見見汪孚林家裡那三個小的——葉小胖也不知道用什麼辦法說服了葉鈞耀和蘇夫人,得以一塊回徽州府,這會兒卻沒在這裡,而是在葉家整理行李,因此汪孚林只把金寶和秋楓叫了過來。
眼見得譚綸笑著考問兩個小傢伙。汪道昆便把汪孚林提溜到了一邊,輕聲問道:“金寶就不用說了。今年十三,成婚還要再過兩三年,秋楓卻已經年紀不小了。而且,他是有父母兄弟的人,雖說你給銀子打發了他們,但你要知道,有些小人畢竟不是那麼容易打發的,尤其是頂著血親名義的小人。”
汪孚林頓時臉色一僵。金寶的哥哥汪秋早就充軍了,而且他把金寶過到名下是經過鬆明山汪氏族長的正經手續,所以沒有任何問題,但秋楓畢竟不同。在汪道昆的注視下,他想了好一會兒,最終低聲說道:“如果是那樣,就只有用當初我收養金寶那一招。”
“不錯,找一家樸實可靠的族親,把秋楓過繼過去,這樣和本身父母斷絕關係就順理成章了。”汪道昆點了點頭,這才鄭重地說道,“如果沈有容這次回去真的要完婚,你去喝喜酒的時候,不妨讓小北留意一下,沈有容同輩是不是有合適的姑娘。松明山汪氏從前大多數時候都在歙縣聯姻,但現在你已經是進士,金寶顯見也很有資質,前途無量,你又和沈家叔侄都交情很好,若能和宣城沈氏聯姻,大有裨益。”
汪孚林畢竟還有點後世的影響,更信奉的是自由戀愛,看對了眼再成婚,所以之前才會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決定的那樁婚姻老大不痛快,甚至知道是小北的時候心裡還犯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