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方才被人殺了,又或者畏罪自盡?可是不應該啊,市舶司蔡提舉備了重禮來見自己,提到吳家母子相求,還提到了吳福之死的種種疑點,甚至還提供了幾個人證,說是看到察院汪孚林身邊的人去見過吳福,之後人就死了,絕對是汪孚林把人逼死的……莫不成那個一輩子都只能在濁流裡頭沉浮的老東西竟然敢糊弄自己?
“很好。來人。把吳有望之妻。吳福之母帶上來!”
聽到這句話,再看到兩個牢婆一左一右,攙扶著一個目光呆滯渾渾噩噩的中年婦人上來時,陳有傑忍不住眉頭大皺。一個顯然已經意識不清的婦人,哪怕真的給找著了,還能提供什麼線索?可就在他哂然冷笑之際,卻只聽砰地一聲巨響,原來是齊推官拍響了驚堂木。
“吳福。你死定了!”
這是什麼意思?
別說陳有傑滿心疑惑,堂上其他所有人,包括叫出這麼一句話,正在審案的齊推官,那也同樣是不明其意——齊推官這句話,是某人把犯人送來時,特意在隨附的案卷中寫明的,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其中緣由——當然,汪孚林自己也不知道,他才一路緊趕慢趕回到廣州。這裡的一攤子事,本來就是交給小北去處置的。下一刻。理刑廳上的眾人就發現,連路都不會走,彷彿已經呆了一般的婦人猛地跳了起來,身旁兩個牢婆險些都沒能摁住他。
“阿福,快跑,快跑!蔡長德那個殺千刀的,他以為我們娘倆不知道是他出的買兇殺人的主意,還想殺我們滅口,你快跑,快跑!”
蔡長德是誰,在座這麼多人,沒有一個不知道的,那不是市舶司蔡提舉嗎?剛剛就有些懷疑的陳有傑只恨不得把那個滿嘴胡言的傢伙給千刀萬剮,而張廷芳則是鎮定了一下心神,冷不丁插嘴道:“一個瘋婆子的話,只怕當不得證言。”
“只不過是為了讓諸位大人心裡有個準備,知道這麼一回事而已。”齊推官笑了笑,隨即厲喝道,“來人,把封二帶上來!”
封二是誰?
這一次,堂上眾官就是臉色茫然的居多了。可是,當一個捆成粽子一般的人被推上來之後,齊推官張口喝問了一句話後,大多數人便恍然大悟。
“封二,你還不給本官從實招來,你和你姐夫蔡長德都幹了些什麼!”
看到這理刑廳上坐著一溜身穿烏紗帽團領衫的官員,封二頓時瑟瑟發抖,如同篩糠似的。要是可以,他當然會抵賴不認,奈何他落到別人手上的人證物證根本不止這一樁案子,還有很多私貨番舶這種一旦翻出來就絕對要掉腦袋的大案!人家對他的承諾是,只要他把這一樁案子說清楚,那些舊賬就可以略去不翻,他在天人交戰之後,那還有別的選擇嗎?
那當然是死道友不死貧道,一股腦兒全都推到姐夫蔡長德身上,再說本來就是蔡長德的主意!
想通了這一點,他立刻砰砰磕了兩個頭,一五一十地說道:“都是我姐夫蔡長德的主意,他恨汪巡按壞了他的事,而吳家母子又四處請託門路,找到了他的頭上,他便想到了新安那漁村的海盜殺人案,又早就知道那邊有幾個殺人越貨的漁民,讓我出面找人指點吳家母子在那兒買兇殺人……”
“胡說!那海盜殺人案雖說重大,但汪巡按卻未必會去!”出言打斷封二的,卻是左布政使張廷芳,“你若再敢胡亂攀誣,重責不饒!”
封二本打算把話說得含糊一點,沒想到張廷芳如此精明,他在縮了縮脖子之後,終究把心一橫,張嘴嚷嚷道:“這事情是不容易,所以我姐夫想了個主意,透過周提學家中的門路,說動了同樣和汪巡按不對付的周提學,然後想辦法讓汪爺到那邊去查案子……”
“夠了!”這一次喝止封二的卻是凃淵。見張廷芳和陳有傑那張臉已經是如同鍋底一般黑了,他便冷冷說道,“一個蔡長德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