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以一雙兒女以及幼弟尚在提醒她,只怕她恨不得此刻就插上翅膀飛去丹徒。而沈應奎一直等到肝腸寸斷的妻子終於昏睡了過去,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合過眼的他方才站起身來,卻是一個踉蹌險些站不穩。即便如此,他仍是開口吩咐道:“備馬,我要去丹徒。”
話音剛落,他就聽到門外傳來了一個聲音:“沈兄,哪怕為了尊夫人還有兒女,你還是暫且休息一下,明早再啟程不遲。人死不能復生,生者為大!”
見汪孚林推門進來,沈應奎猶豫片刻,剛想堅持,卻沒想到汪孚林又接著說道:“明日我陪你一塊去,我也正好要急著回揚州。”
扭頭看了一眼床上的妻子,沈應奎思前想後,最終不得不承認汪孚林所言不差。要趕到丹徒總得一個白天,他眼下的狀況怕是禁受不住這樣的長途顛簸。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妻子兒女,還有年幼的內弟著想。從今往後,一切就只能靠他了!
PS:明代後期儒俠風氣盛行,比如何心隱等人被人贊之為赤手搏龍蛇,雖然有些誇張,但可見一斑。月初繼續求月票君支援,謝謝大家(未完待續……)
第四四七章 酷吏當道
丹徒城內鎮江府衙,自從馥雲昨日清早從丹陽縣城被押送過來,整個午後到夜裡,她便經受了連續不停的審問,逼問她所謂歹徒擄走邵儀的每一個細節。然而,她雖是區區婢女,也沒讀過什麼書,可自從打定主意之後,她就把每一個環節都好好想了一遍,因此無論人家換什麼方式問,她只一口咬定擄人的歹徒身穿黑衣,黑巾蒙面,中等身材,鎮江口音,威脅她說擄走邵儀是因為邵芳利用了他們,除此之外就一概不知。
面對這樣的回答,張佳胤只覺得惱火至極,但隱隱之中卻還有幾分如釋重負。他又不是酷吏,抓了邵芳的第二日就立刻將其行刑處死,那是因為來自京師內閣的嚴令,抓準了隆慶皇帝駕崩,新君即位期間,妖言惑眾之人要立刻正法,再加上分管常州的常鎮道馮玉平乃是張居正心腹,連海捕文書以及覆奏手續等等也一一準備齊全,而邵芳又不是高拱在官場上的親朋心腹,他將其主僕三人正法卻也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可對三歲孺子下手,那就不一樣了。
就算斬草除根,也沒有這樣的!
然而,常鎮道馮玉平卻不像張佳胤那般不願意繼續深究,直到此刻仍在親自審問馥雲。因此,張佳胤這會兒心裡極其不痛快,甚至可以說是火冒三丈,一再暗自大罵那是得志就猖狂的小人。可罵歸罵,常鎮道屬於分巡道,又不屬於他管,他這個應天巡撫也只能暗自咬牙切齒。偏偏黃昏時分。他有心撂下常鎮道自己先行回南京的時候。外間親隨卻進來稟報了一件事。
“你是說。邵芳的女婿從常州府武進縣趕過來,要為他的岳父收屍?”
“是,那個沈應奎是這麼說的。”那親隨見張佳胤臉色有些陰晦不明,他便補充道,“是之前來拜會過老爺的那位汪小官人陪他一塊來的。”
張佳胤怎麼都想不明白,邵芳的女婿怎麼會和汪孚林混到了一起,乾脆就吩咐那親隨出去把人帶進來。甫一見面,他的目光就落在了虎背熊腰的沈應奎身上。心中忍不住暗自嘀咕,倘若這傢伙是邵芳的兒子而不是女婿,朝中那兩位想要趕盡殺絕還差不多,畢竟一看便是江湖強人。然而,等見其隨汪孚林一塊長揖不跪,他頓時就有些愕然了。
“沈兄是常州府學生。”汪孚林替沈應奎介紹了一下,見張佳胤得知人家是秀才,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他就輕輕咳嗽了一聲,“沈兄的經史文章還是很紮實的。否則也不會躋身府學。我和他雖是之前在丹陽邵家盤桓時才認識的,卻因為他為人豪爽仗義。一見如故。得知邵芳和我之間那點過節,沈兄就和邵芳大吵一架,翁婿倆割袍斷義,他一氣之下拂袖而去回了武進,是我這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