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他卻見過很多次,那就是名震東南的戚繼光。
戚家軍的人怎會出現在這裡?張佳胤只不過是應天巡撫,手怎麼都不可能伸到薊鎮去。戚繼光自己也不可能有派兵到南直隸的膽子。既然如此,那麼定然是朝中有人支援這麼做。而有這樣實力的人,包括即將成為兩宮皇太后的陳氏和李氏,包括小皇帝,但理應不是這三位名義上的最高權力者。所以,最可能攛掇兩宮和天子,讓戚繼光撥出這麼一小隊人馬,而且還能從北到南暢通無阻,在高拱罷相後不數日就來到鎮江的,恐怕就只有兩個人了。
張居正和馮保。
不等汪孚林和呂光午接近府衙,就已經有兵卒上前阻攔,舉手投足之間,那種久經戰陣的剽悍氣息顯露無疑。汪孚林心中再無遲疑,立刻跳下馬來,拱了拱手說:“在下徽州歙縣松明山生員汪孚林,有伯父原福建巡撫,現湖廣巡撫汪部院的名帖,只在雨中不好取出。我身後這位是當初解桐鄉之圍的新昌呂公子,這位軍爺可否容我到門房說話?”
就算戚繼光此次受命派兵,也應該不是到了薊鎮之後練出來的北方兵,而是之前跟隨去薊鎮的東南兵,這樣口音上不會出現太大問題,而且還有另外一個好處——那就是肯定知道在福建打過倭寇,肯定知道和戚繼光很有交情的福建巡撫汪道昆,肯定知道解桐鄉之圍的呂光午!
果然,一聽汪孚林這自我介紹,這番話又說得謙遜客氣,那剛剛滿臉公事公辦模樣的兵卒立刻露出了一絲笑容:“原來是呂公子和汪小官人,請隨我來。”
儘管他們臨行前受了戚繼光嚴命,到了鎮江府後一切都聽張佳胤的,不許洩露身份,可是在相關人士面前,自然一切好通融。這個查問的兵卒帶了汪孚林和呂光午進府衙門房,見兩人全都沒有問他們來歷,汪孚林又爽快地拿出名帖,聲稱是受命從揚州來的,求見應天巡撫張佳胤,他就立刻答應前去代為通報。片刻功夫,打了個來回的他就笑容可掬地進了門房。
“張巡撫正在府衙三堂,請兩位過去說話。”
上一次見張佳胤的時候,汪孚林還記得這位應天巡撫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頗有魄力,可如今時隔數月再次見面,他就發現張佳胤的雙眼深深凹陷了下去,顯然已經至少幾日不眠不休,臉色也非常糟糕。見到他的時候,張佳胤勉強擠出一個比較和藹的笑容,反倒對於呂光午顯得有幾分怠慢。
“汪賢侄說是剛從揚州過來?運河滿溢,淮揚幾成澤國,我已經聽說了,你此來說是為了揚州之事,不妨儘管直言。”
汪孚林此刻滿肚子疑問,但他當然不會忘記程老爺的託付,當下將買糧的事情說了。而呂光午也並不在乎張佳胤的態度,直接從背上解下了一百兩黃金的包袱放在地上。這時候,汪孚林才開口說道:“淮揚水災,城中商人必定會趁機哄抬糧價,所以我不敢到市面上去收,更怕波及鎮江府糧價。所以,聽說張巡撫已經到了鎮江府,我只能厚著臉皮前來求助。”
聽到汪孚林是為了買糧而來,張佳胤登時躊躇了起來,但臉上的陰霾卻消解了幾分。儘管淮揚並不屬於應天巡撫管轄,而是劃到了鳳陽巡撫,但隔著一條江的地方遭受了那樣的大災,若是他限制糧食出境,必定會被官場民間無數人戳脊梁骨。更何況,一群鹽商都有這樣的覺悟,替官府募資買糧,他豈能坐視不理?可是,如今最棘手的卻是那一條上命……
“張巡撫,去丹陽那邊的人已經回來了,已然生擒活捉妖人邵芳!”
聽到外間那一聲稟報,汪孚林只覺一顆心猛地一跳,隨即迅速和呂光午交換了一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