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葉鈞耀和汪孚林有話要說,金寶如釋重負。趕緊行禮告退了出去。他這一走,葉鈞耀才覺得真正自在了。坐的姿勢也變得很沒個正形,竟是伸了個懶腰,這才對汪孚林笑道:“真是當過縣令,這才知道按察分司的日子有多好過。南直隸沒有按察司,所以按察分司都是掛在浙江按察司名下,而按察司遠在杭州,本道的事務就我一個人說了算,姚府尊品級高,卻也管不著我,賦役之類最頭疼的事都不歸我管,只要把刑獄處置好就行了,監察只不過順手而為,這才叫逍遙好似神仙!”
汪孚林見葉鈞耀一下子如此得瑟,他也樂得讓這位昔日菜鳥縣尊,如今的新任分巡道繼續得意一下,當即湊趣地說:“而且新來的縣尊拜見時,岳父的感覺應該更好。”
“那是!交割的時候他一口一個前輩,後來到按察分司拜見的時候一口一個觀察。而且,他帶了兩個師爺來上任,忙活老半天,愣是沒有在三班六房查出任何紕漏來!”葉鈞耀一拍大腿,興高采烈地說,“可因為他查賬的關係,三班六房對他都有些陽奉陰違,他只能又來向我討教。我好好指點了他一番,他這縣尊位子才算是穩了。尤其是刑獄,之前那些個盜賊,他都還按照我的舊例處置,賦役更是不敢動。而且你聽說了嗎,本縣縉紳公議,我該進名宦祠!”
說到這裡,葉鈞耀才叫真正眉飛色舞。歷來首任官就能進名宦祠,那是非常少見的,遙想兩年多前自己剛上任的步履維艱,現在的意氣風發,他不由得站起身來,很想賦詩一首。奈何他經史文章不錯,詩才卻實在平平,想想就不在未來女婿面前獻醜了。剛剛一番賣弄也已經完事了,他就親切地對汪孚林說道:“孚林,南明先生剛剛高升去了兵部,雖說你寄籍順天府參加北直隸科考也沒問題,可為了不被人說閒話,我建議你還是在南直隸考,你覺得呢?”
不等汪孚林答應或反對,他便低聲說道:“今歲徽寧道科考押題,方先生頗有把握。”
“我聽岳父的。”
汪孚林本來就這麼想,樂得給未來岳父一點面子。果然,心情大好的葉鈞耀立刻眉開眼笑,非常實誠地說:“你叔父仲淹已經回來了,說是代南明先生回來參加你的婚禮。南明先生此次就任少司馬,第一件事是巡邊薊遼。等他明年回了京城,就是你跟著去歷練的時候了。”
儘管程老爺也請託過,希望他到時候把程乃軒帶過去歷練一下,但汪孚林其實真的不大想在京城混。在徽州又或者其他地方,他哪怕是區區一個小秀才也足可遊刃有餘,可京城是大佬滿地走,進士不如狗,要從憋屈到暢快何其難也?萬曆皇帝涼薄成性,那種大腿送上來他都懶得抱!而且,他能夠看得出來,汪道昆這人有點理想主義,和張居正這種超級現實主義的人混在一塊,遲早會被一腳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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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二章 什麼叫厚臉皮
儘管並不情願上京,但這怎麼也是明年的事,因此汪孚林並沒有糾結太久。他在徽寧道按察分司只停留了一小會兒,就不得不趕在府城和縣城之間的德勝門關閉之前,帶著金寶匆匆趕了回去。這時候,縣后街上的小宅院裡早已經準備好了飯菜,迎接他的除了家人那一張張笑臉,還有幾位不請自來的客人。除了從前就經常到家裡蹭飯的戶房司吏劉會,還有轉到了吏房的吳司吏,壯班班頭趙五爺,葉鈞耀離任前提拔的刑房司吏蕭枕月。
這是當初葉大炮在歙縣令任上的最堅實班底,現如今新官上任,他們卻還是跑到了汪孚林這裡來,自然是表明態度。雖說人家的家宴闖進來他們四個,可他們有的常來常往,有的是頂尖的厚臉皮,所以純當沒看見汪道蘊那有些慍怒的目光,敬酒說話全都很自然。等到飯後,汪孚林就向汪二孃問道:“對了,我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