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都有了一官半職,至不濟也有個秀才功名。如今的瀋陽中衛指揮同知範沉便是其第六子。
至於長房四房和五房,和次房的興盛比起來雖不算什麼,可打斷骨頭連著筋,一部分族人遷居撫順,在馬市中間頗有摻和了一腳,另外一部分則是在瀋陽城內各覓生計,倒也不少人混得光鮮滋潤。不過因為范家人一個個都太會生了,縱使四房同奉一個祖宗,一同祭祖,推選族長主管族中事務,但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自然也免不了有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
範鬥乃是五房旁支子弟,往上數,祖父是曾祖父的第七個兒子,父親是祖父的第六個兒子,到他自己雖是獨子,但早已窮透了。早年他靠著精通番語給一家商戶做夥計,與隔壁一家同樣家境貧寒的人家訂了親,然而快到迎娶的年紀時,他卻死了父親,家境一下子跌落到谷底,雖說女方並未因此嫌棄,可架不住他那未婚妻梅氏長得花骨朵似的楚楚可人,被範氏最顯赫的次房中一位堂叔範澈看中了。
範澈說是堂叔,年紀卻只比範斗大三歲,那時候元配剛剛去世,家境殷實,又有個秀才的功名,接下來便是那些坊間最常見的戲碼,範鬥被族中掃地出門,悽悽慘慘慼戚地去投奔了表姐王氏。
所以,今天當看見範鬥竟然跟在李如松那一行人中重回瀋陽,甚至還敢瞪自己,範澈一直到回家時,一張臉還是陰沉沉的。範鍯是他的堂伯父,當初賦閒居家期間,他的父親常常去走動說和,混了個臉熟,再加上有錢能使鬼推磨,哪怕他這個老來子根本就沒有對這位伯父的任何印象,到最後終於弄到個秀才功名,只瀋陽衛學卻一天都沒去過。他剛剛見到範鬥入城後,也跟著去過瀋陽守備府,想要找堂兄範沉探問探問,奈何李如松的到來讓這裡戒備森嚴,他也只能怏怏而歸。
“爹回來了。”
聽到這甜得令人發膩的聲音,範澈也不知道怎的,突然生出了一股邪火,把那俏婢一腳踹開之後就厲聲喝道:“那個賤人呢?還在裝病?”
這家裡誰都知道範澈和續絃梅氏早已不曾同房,再加上梅氏小門小戶出身,不論婢女還是姬妾,對這位主母都沒有半分敬意,此刻雖捱了那一腳,俏婢卻立時強笑道:“娘還在床上躺著呢,說胸口疼……”
“胸口疼……哼,她的老情人都回來了,她還不趕緊梳妝打扮去見老情人,在床上挺屍給我看嗎?滾去告訴她,那範鬥就是個扶不起的泥阿斗,指望他能有風風光光的一天,還不如指望太陽打西邊出來!”大聲咆哮了這番話,見那俏婢趕緊爬起身來一溜煙去了,想來不但會轉述這番話,還會冷嘲熱諷,添油加醋,他冷哼一聲扭頭就走,準備到堂兄範沉家裡守株待兔。
這一等就是整整一個時辰,當幾乎打起瞌睡的他聽到響動一下子跳起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掀簾而入的堂兄範沉。他來不及寒暄,便立刻迎上前去問道:“六哥,李大公子這次是來瀋陽做什麼的?怎麼會帶上範鬥那小子?”
範沉說是堂兄,卻比範澈整整大一倍的歲數。出了瀋陽守備府時,他就得到親兵替範澈捎信,請他趕緊回來,一回家得知範澈在家裡一直等到現在,此刻一問又是這麼一件事,他登時氣不打一處來。死板著一張臉往居中椅子上一坐,他就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你還好意思說!範鬥確實不是什麼人才,但從名分上說,好歹也是你侄兒,你竟然因為看中了他的未婚妻,就把人生生趕了出去,也不想想是否傷天和!”
範澈知道這位堂兄歷來就是嘴巴上說著痛心疾首,實則最重親疏遠近,因此他也不爭辯,只是低聲下氣地說道:“六哥,當年的事情我知道是做得過分了些,可你看看範鬥那小子那窮樣就知道,跟著他就是吃苦受窮喝西北風的命,更何況我家那口子現如今成天都要靠藥吊著,他範斗的媳婦吃得起嗎?我怕就怕他跟著李大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