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也被好幾位熱心大娘給看破了。可人家小夫妻結伴出來遊歷,她們又不清楚對方的身份,誰也不好當面說什麼,背地裡卻不禁覺得如此眷侶實在有趣。
而吳惟忠這位山海路參將在逗留兩日之後就回了山海關,守備馮靜中和幾個將領便邀了汪孚林和沈家叔侄一塊準備元宵。儘管這樣的節日不可能像中原腹地那些太平城池一樣通宵達旦,一連數日燈火通明,但也是董家口關城這種地方最難得的節日。當一盞盞將卒家眷們親手做的兔子燈高高掛起,將簡陋的燈市也映襯得頗為應景的時候,一塊出來看燈的沈有容就忍不住說道:“若是能年年太平,再不打仗,那就好了。”
“東南尚且會有倭亂,更不要說直面韃虜的薊鎮了。”沈懋學毫不留情地打斷了沈有容的痴心妄想。自從汪孚林幫忙,巧妙在沈懋學面前挑破了沈有容的志向之後,他就一直沒有表態,此刻見侄兒訕訕的,他就淡淡地說。“你要從軍,就得丟掉這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朵顏三衛當年得到大寧為遊牧之地,老實過一陣子,可後來怎麼樣,永樂末年宣德初年,那時候我朝還是兵馬雄壯之際。可他們還不是一樣蠢蠢欲動?指望虜寇不圖南侵,根本不可能!”
見沈有容一時狂喜,沈懋學方才嘆了口氣道:“真正說起來,也是我不該從小對你灌輸封狼居胥這些東西,以至於你不好文章好武裝,來日你父親那邊,我會出面去說。只有一條,從文從武,都不要丟了宣城沈氏的臉!”
沈有容只覺得渾身一身輕。趕緊連聲答應之後,見身後的汪孚林和小北並肩而行,正笑吟吟地看著他,頓時心頭一熱,趕緊轉身來到他們面前,深深一揖道:“謝謝汪叔叔,謝謝嬸嬸……”
小北頓時很想捂臉。這簡直是愣頭青啊,想要道謝你回頭找個機會好不好。也不看看這什麼地方!叫汪孚林叔叔也就算了,可你也不瞧瞧後頭的沈懋學什麼臉色了。不管不顧就是一聲嬸嬸叫出來!果然,她只是斜睨了一眼,就瞧見汪孚林已經嘴角抽搐了,當下只能沒好氣地低聲說道:“沈公子,這是在燈市,你要高興也等回去了之後再說吧?亂叫什麼!”
最後四個字。她的嘟囔很輕,可迴轉身走過來,此刻幾乎和沈有容並排的沈懋學卻聽了個清清楚楚。他已經聽出了小北這會兒的聲音和從前那低啞聲音截然不同,因為寧國府和徽州府毗鄰,先後任歙縣令和徽寧道的葉鈞耀在徽州嫁了兩個女兒這樣轟動的事情。他自然聽說過,此刻,他見汪孚林那臉上又尷尬又無奈的樣子,心裡自然如同明鏡似的敞亮。果然,下一刻,他看到汪孚林把沈有容給拽起來之後,就衝著自己笑了笑。
“讓沈先生見笑了,這是內子葉氏。”
沈有容已經醒悟到自己一高興又犯錯了,當下壓根不敢抬頭和沈懋學以及汪孚林對視,而沈懋學見汪孚林身邊的小北落落大方拱手為禮,不禁也鄭重其事還了個禮。哪怕他心裡有再多話想要提醒,也清楚這燈市上不好說,只能一把揪起沈有容,找了個藉口先走一步。
看到這叔侄倆和跟著的沈家幾個家丁都走了,小北見四周圍喧譁依舊,她這才有些鬱悶地向汪孚林問道:“沈家人應該不會那麼大嘴巴吧?”
“沒事,從前你手刃格老大的時候,因為還沒談婚論嫁,傳揚出去怕人家嘴碎議論,岳父岳母這才讓碧竹頂了這件事,可現在你都是汪家媳婦了,還怕人說?董家口萬一真有戰事,咱們說不定得拼一下,到時候殺兩個進犯的虜寇,就說是你英勇救夫,那不就行了?”
“……”
你還真敢想……
小北只覺得汪孚林的思路實在是和尋常人截然不同,一時小小的擔心登時煙消雲散。
這一夜上元節的燈市上,董家口關城之中男女老少齊齊湧上街頭,然而關城之上,墩臺敵樓之中,卻依舊有眾多臺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