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沒有苦苦相求,我也不可能真丟下這些扭頭就走。”
見汪孚林還是不說話,小北氣餒地一屁股坐下,心裡不知道什麼滋味。樹倒猢猻散,她早就接受了這個結局,也從來沒打算過,要把父親當年舊人重新整合到一塊,須知當年胡宗憲的幕僚班子,那是何等豪華陣容,又豈是尋常人能夠再度籠絡在手的?而那些親兵早已離散各處,有了各自的生活,她更不想去攪擾。至於那些仇人,她也沒打算怎樣,嘉靖皇帝都死了,徐階罷相之後被高拱清算報復,至於其他黨羽,難道她還能一個個去殺人不成?
所以如王汝正這樣當初抄了胡家的,汪孚林幫她好好出了一口惡氣,那就已經足夠了!可是。讓她想不到的是。都這麼多年過去了。竟然還有人打算透過胡宗憲昔日舊部入手,再挑起風波!
就在小北五味雜陳的時候,她突然發現面前坐著的人站起身來。抬頭一看,她就發現汪孚林正看著自己。她猶如做錯事情的孩子一般趕緊跳了起來,卻不想汪孚林對她勾了勾手。她遲疑片刻,挪動腳步走上前去,便只聽他開口問道:“人現在在哪?”
小北心中一跳,不等回答。便只覺自己的手被汪孚林緊緊握在手中,隨即又是他那熟悉而又沉穩的聲音:“既然我曾經隨你去績溪龍川村祭拜過,胡部堂自然也是我的岳父。他好容易才恢復了昔日令名,這次要是再被人傷及,我這個女婿豈不是很沒用?我只是躲事,並不是怕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個性,大不了我這個災星再把南京上上下下攪一個天翻地覆!”
哪怕知道汪孚林這豪言壯語有一小半都是為了安慰自己,小北仍然只覺得心裡高興。她用力點了點頭,用盡量平靜的口吻說道:“我擔心訊息走漏。那邊的屋子已經不能住了,所以我讓嚴媽媽帶他們去找了個隱秘地方安置。又怕他們玩花樣,所以留下嚴媽媽看著他們,我回來給你報信。那個何四是東城兵馬司的人,又得輾轉託人去請假,耽擱了很久。我想,如果真的是有人在背後攛掇何四做這個,一定會很快就發現他失蹤的,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怎麼辦?這也同樣是眼下汪孚林最棘手的問題。挑唆胡宗憲昔年的幾個舊部出馬,然後挑了個合適的秀才打頭燒了書肆,目的是為了激起士子們對孟芳的痛恨,同時進一步挑起雙方的對立,釀出大亂則最好,期冀於藉此影響馮保。從這一系列佈置來看,好像是挺有章法的,但問題就在於,馮保從小伺候萬曆皇帝,在兩宮皇太后面前也極得信賴,哪裡是這種小伎倆這麼容易被扳動的?
從陰謀論的角度來考慮,這種設計真的有些太小家子氣了!如果邵芳還活著,他也許還會懷疑到這位丹陽邵大俠頭上,可問題是邵芳都死了!
“既然何四背後有人,一切佈置肯定都盡在掌握,另兩個人光靠藏,那是藏不住的。”汪孚林停頓片刻,隨即開口說道,“你不要出面了,讓嚴媽媽去和他們點明利害。這種時候,要是他們有本事殺了何四,然後帶著家人背井離鄉逃亡天下,那就隨便他們,你不用再管了。可要是有氣性,就不如豁出去,把事情鬧大!讓那個南京守備太監孟芳知道,是有人在背後算計他,算計馮保,也讓應天巡撫張佳胤知道,有人在算計滿城秀才士子,想要釀成大亂!”
小北一下子面色凝重,完全沒想到汪孚林剛剛說的所謂攪一個天翻地覆竟然不是說說而已,而是來真的!
“可如此一來,那個何四固然死不足惜,但其餘兩個人肯定會被幕後主使派人滅口的,他們……”
“識人不明,交友不慎,兼且又被人一撩撥就去做這種過頭的事,我們救不了他們,更不能救他們,所以唯一的選擇就是把事情鬧大。這和王大臣之案不一樣,王大臣因為直接咬出了馮保,所以被滅口了。而那個何四未必知道背後是誰指使,如此只要一查,各方勢力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