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她竟然會暈船!他再次對蘇夫人的做派表示欽佩。畢竟,這年頭權威至高無上的婆婆召喚,她卻依舊準備只帶著葉明月回去,不怕遭到責難的這份自信實在是無以倫比。看著可憐的小北,他想了想,最終開口說道:“這樣吧,我讓船家去做點酸辣湯來,也許能夠稍稍緩解一下暈船。”
“真的有用?”只不過這一小會功夫,再次轉過頭來的小北看上去狼狽非常,那張臉一陣青一陣白,整個人難受極了。見汪孚林伸出三根手指頭打了個手勢,繼而就向蘇夫人施禮,就這麼出去了,她這才有氣無力地靠在葉明月臂彎裡,“我哪會想到這麼嚴重,才開船一會兒就撐不住了。”
“還不是因為你一上船之後,整個人就繃得緊緊的。太緊張也會暈船的,”葉明月把小北拖到那張軟榻上,硬是讓人躺下,這才笑道,“汪小官人最會吃,他既然說那酸辣湯有用,肯定就有用。”
如果汪孚林知道,葉明月竟然對自己如此寄予厚望,他一定會為之汗顏。到了一樓那個小小的廚房,他才想起來,自己帶的是辣椒,不是胡椒!辣椒倒沒有那麼挑氣候挑環境,胡椒卻不一樣,一直都被當做是貴重的香料,絕不是四處都有的。可話都已經說出去了,他少不得指使廚娘炮製了一份用辣椒代替胡椒的酸辣湯,雞蛋倒是帶著的,可豆腐絲就有點難為人了,他也只能讓廚娘隨便湊合一下。
當這樣一份熱氣騰騰的湯品送到二樓時,小北幾乎是當成靈丹妙藥似的捧在手裡,也不嫌燙,用湯勺大口大口送了下肚。她之前吃過汪孚林親手下廚的菜,也曾經好奇心濃重地去嘗過過年前舍的辣椒羊肉餃子以及鮮辣羊肉湯,故而對此刻這酸辣的滋味倒是很能夠習慣。一大碗喝下去,她只覺得胸口的煩悶減輕了很多,而原本難以抑制的嘔吐衝動,似乎也不那麼嚴重了,一時間又驚又喜。
“真的管用!”
這下子,就連葉明月也瞠目結舌了。可看到汪孚林那又好氣又好笑的表情,她就醒悟了過來。小北自從知道要坐船,昨晚上就沒睡好,剛剛上船之後更是緊張成什麼似的,顯然這暈船一半都是緊張出來的,如今這一碗湯與其說是靈丹妙藥,還不如說一大半也都是心理作用。想到這裡,她便衝汪孚林使了個眼色:“除了酸辣湯,還有什麼治暈船的?”
聞絃歌知雅意,汪孚林當即煞有介事地說:“當然還有不少,比如說,嚼點姜,喝點醋,含兩顆酸梅。總而言之,能爬牆能騎馬能射飛刀的葉家二小姐,怎麼可能暈船呢?”
蘇夫人頓時被汪孚林這口氣給逗樂了,見小北立刻直起腰來,滿臉不服氣,而汪孚林笑吟吟地拱了拱手,就這麼揚長而去了,她這才笑道:“聽到沒有?姜也好,醋也好,酸梅也好,都不用上廚房,全都是現成準備好的。既然你硬是要跟去寧波,那就別想著小小的暈船,回去之後只怕事情多得能累死你。”
一牆之隔就是蘇夫人等人的房間,原本這樣的安排,誰都沒意見,汪孚林也不想委屈自己下去和別人擠,可當他此刻置身其間,方才發現這木板做的隔斷根本就隔不了聲音。比如他剛剛進屋,還沒和阿衡說兩句話,就聽到了蘇夫人打趣小北的聲音,緊跟著,小北和葉明月打鬧玩笑,嘻嘻哈哈的笑聲,蘇夫人解說葉家那些麻煩親戚的聲音……他一絲不漏全都聽得清清楚楚,以至於他不得不考慮,是否到下頭艙房吳興才又或者別人那去消磨一下時間。
可就在這時候,他突然聽到隔壁傳來了蘇夫人的聲音。
“回頭在杭州遇到來接我們的人時,記住,要說老爺在歙縣舉步維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