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一年前的意外,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接觸到祁牧這樣的人,但是現在她一無所有,父親病逝、未婚夫另結新歡,她甚至都不能回濱海去,她的那些凶神惡煞的親戚若是知道了她的下落,一定會榨乾她最後的利用價值。
阿檀越想內心越是荒涼,從前她父親給他建立的象牙塔轟然倒塌,她再也不是過去那個沉家千金小姐。
阿檀呆呆地沒有說話,意識到她的人生早已從康莊大道走向了荊棘遍地的懸崖。
祁牧見她呆呆地不說話,沒同意也沒拒絕,因雙眼紅腫的厲害,顯得小臉肌膚越發的白,像櫥窗裡最嬌美的洋娃娃,很是惹人憐愛。
祁牧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轉身就出了門,再回來時拎了幾個小炒菜,許是知道她的胃承受不了大魚大肉,這一次都是清淡的菜,還拎了大份的魚片粥。
“過來吃飯,吃飽了再想。”男人招呼她來吃飯,將魚片粥擺在她面前,自己依舊夾了菜在一邊半蹲著吃飯。
“你不是把錢都給我了嗎?”阿檀看著他一個大男人半蹲著吃飯,身子挺的很直,姿勢還特別穩,明明想讓他坐椅子,自己坐床上的,結果脫口而出的卻是這樣的話。
“賒賬的,明天我出去工作,賺了錢再還飯錢。”男人低低地說道。
祁牧的想法是,錢既然給了她,他一個男人就斷然沒有再伸手找她要錢的道理,好在他時常去小館子點外賣,老闆跟他熟,就算不熟,看他這樣兇狠強壯的樣子,不想賒賬都要賒。
阿檀看著他點漆一般的眸子,莫名地相信他說的都是真的。
他一開始都是懶得救她的,她自己抱著他的腿求要他救的。只是這個男人跟她以往接觸的異性完全不同,她理想的結婚物件是風度翩翩的世家子弟,就像簡愛裡的羅切斯特,紳士,勇敢,懂得尊重對方。
祁牧是靠賣力氣吃飯的,他像是生活在草原裡的野獸,兇猛野蠻,她甚至都能想象到他大約是沒有讀過太多書的,她們不會有共同語言,他連人生規劃都沒有,沒有正經的工作,對賬務也不敏感,住的是陰暗潮溼、終年不見陽光的地下室。
她往後要跟這樣的老實男人過一輩子嗎?
阿檀有些迷惘,又想到家逢劇變,她再也不是過去的千金小姐,她甚至都不知道是誰要害她,將她囚禁在那荒郊野外的屋子裡。
阿檀打了一個冷顫,她過去對於婚姻對於人生另一半的所有期待和幻想,永遠不可能再實現了。
她現在唯一可以依靠的竟然只有這個救她出來的陌生男人。
阿檀定定地看了一眼沉默寡言的男人,結結巴巴地說道:“祁,祁,祁牧,我們可以結婚,不過,我有條件。”
祁牧吃飯的動作一頓,抬起頭來,低沉地應了一聲,等著她繼續往下說。
“往後你外出工作,我管家管財務,等我們存夠了錢,搬出這裡,租個朝南的小公寓,我們,我們再結婚吧。”她著實無法忍受地下室的環境,不過也知道他很窮,所以也只是提出換個地方租房子。
至於管家管財務都是她擅長的,她從小受到的教育是全能型的教育,金融財務是名媛必學的功課,看祁牧這麼大一個勞動力,渾身上下只有2000塊錢,還是隨手塞在唯一的行李包裡的,阿檀就知道若是他管家管財務,必是一塌糊塗。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隱隱委屈,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做出這個決定,基本是等於跟自己的過去做了一個了斷,將那個還做著公主夢的少女阿檀永遠地關在了暗無天日的心底。
祁牧聞言漆黑的眸子看了她一會兒,見她漂亮的小臉上委屈迷惘又悲傷堅定,縱然知道這個小姑娘沒有離開,十有八九會留下來成為自己的媳婦,但是等她真的答應的時候,祁牧還是有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