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東西。節過完了,把艾蒿往哪個角落裡一靠,等它自己慢慢地幹去水分。小孩子吃了油膩的東西,積食,可以將幹艾葉搓成團,用水直接送下去,消食解毒。茅山還有個習俗,嬰兒出生三天要“洗三”,特別是女嬰,要用幹艾煮水清洗下部,據說可免除終身齷齪。
家慧正在屋裡包粽子,面前反向擺著把椅子,椅背上拴著一束白線繩,幾隻包好的粽子像出水的菱角一樣精巧好看。看見家貞,家慧又驚又喜,溼著兩手就把她的手抓住了,問道:“有泉呢?咋沒一起來?”家貞笑著把行前的波折學說了一遍。家慧說:“他也真是,講禮也要看人嘛。”家貞看看屋裡,問道:“姐夫呢?”家慧把沏好的茶水遞給家貞,說:“上課去了。他現在官復原職,當了個教導主任,天天泡在學校裡。”
家貞把袖子三下兩下挽到胳膊肘上,說:“我跟你一起包,兩人做事快。”家慧把掛著粽子的椅子朝她跟前挪挪,兩人並排坐著,邊幹活邊嘮家常。
家貞說:“一晃快三十年,城裡好多人我都不認得了。”家慧說:“不說你不認得,連我都不認得了。新出來的這一茬,又都該成家了。”
家貞說:“昊昊咋樣?時常回來不?”家慧說:“回來得少。小兩口盤了個鋪子,天天忙得腳不沾地。”她把一隻裝滿米的葉包纏上線繩,用力抽緊,再挽上一個死扣,把溼手在圍腰上擦擦,起身說:“還剩幾個你替我包了,我先把鍋裡添上水。學賢說聲就回來了。”
家貞見她起身時腿腳有點兒不靈便,問道:“你這腿咋了?”家慧揉揉膝蓋,說:“屋子太潮,我兩個關節都落了病。”家貞問:“沒去找人看看?”家慧笑著說:“一把老骨頭了,有啥好看的。”
粽子煮下鍋,魏學賢正好回家,汪洋和魏晨隨後也都進了屋。家貞一見魏晨就笑起來,說:“晨晨,你的叫花子五姨又來了。”魏晨面帶羞慚地做了個鬼臉,說:“五姨,你就別引我媽再打我了。”
飯菜上桌,一個煎豆腐,一個炒黃豆芽,一個青椒炒雞蛋,一個油炸花生米,外加一盤熱粽子。魏學賢對家慧說:“家貞難得上門,你咋就弄這兩個菜?”沒等家慧解釋,家貞搶著說:“她要去買,是我拽著沒叫去。”魏學賢從櫃裡找出半瓶酒和兩個酒盅,對家貞說:“沒菜我倆也喝兩盅,等明兒把家義找來再好好喝。”
一聽要找家義,家貞的臉掛下來,語氣含糊地說:“他工作忙,我住兩天就走,不必驚動他。”魏學賢看了家慧一眼,說:“再忙,姐姐來了,他也不會說不來。”
第二天,魏晨看家慧興師動眾地買回好多菜,高興地說:“五姨來了,我們都跟著沾光。”家慧說:“你以為這是給你買的?”她把菜一樣樣往外揀拾,說道:“今兒客多,屋裡坐不開,你跟洋洋都到姐那兒吃飯去。”魏晨撅著嘴說:“一有好吃的就把人往外攆。”
臨近中午,家慧已紅紅綠綠拼出五六個盤子,只等客人進門炒菜。正忙著,家貞只覺眼前光線一暗,抬起頭,見門外臺階上站著個人。門框太矮,來人不得不侷促地彎著腰。因為逆光,她看不清來人的臉,但她知道這個人是誰。這個身影相距二十多年,像是從遙遠的歷史最深處走過來,觸擊到她內心最隱秘的傷痛,使得她神情恍惚地眯著兩眼,無法正常思維。家慧在旁邊推推她。“老二來了,你洗洗手,過去陪他喝茶。”又大聲招呼魏學賢:“你陪他們坐,餘下的事我來。”
魏學賢把兩人讓到另一間屋坐下,又端著茶壺出去沏茶。他一走,屋裡立刻安靜下來,兩個人心裡都扭成一團麻。
家義先開口問:“五姐,家裡都還好吧?”家貞不吭聲,心說:好多年不認我這個姐,怕沾了晦氣。如今政策好了,帽子摘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