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場上一瞬間的寂靜,繼而弘昀和弘時歡呼起來。
清嵐放下弓箭,拉住兩小,搖頭示意他們噤聲。
年羹堯怔怔地望著地上的箭,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陰晴不定,饒是大冷天裡,額頭大滴的汗珠淌落下來。
忽地轉身,目光灼灼地盯視清嵐,如同盯著獵物的蒼鷹一般,銳利的視線,如同一把鋒利而又冰冷的劍,似要將人穿透。良久,身形不曾移動分毫。
周圍的人漸漸的悄無聲息,大氣不敢出一聲。
弘昀上前一步,護住清嵐。
胤禛唇角微動,用極大的毅力止住將要上前的步伐,靜靜等待著年羹堯的面色從羞憤到兇狠繼而變得沉重。
他了解年羹堯,以他的自尊和自負來說,此時被清嵐狠狠地落了面子,若是這個時候打破僵局,只會讓年羹堯將對清嵐的怨恨之心就此種下,以後恐怕對清嵐不利,只有等到他自己平靜下來。年羹堯堂堂一個朝廷重臣,又如何跟一個女子在這種丟人的事上斤斤計較?以他的驕傲,內心天人交戰之後,必會做出正確的抉擇。
清嵐亦是站在當下,屹立不動,面色如常,其時夕陽如血,斜映雙頰,整個人似籠在一層不真實的光暈中,絲毫未被年羹堯噬人的眼神所駭住。
半晌,年羹堯周身的氣勢漸漸地收回,整個人變得平靜無波。上前一步,在弘昀警惕的目光中道:“側福晉好功夫,奴才佩服!”
吐字鏗然有力,聲調平穩,卻無以前的咄咄逼人。
清嵐微微一笑,氣氛鬆緩下來。
胤禛舒了口氣,方發覺手心裡已是冷汗淋淋。邁步上前,將步伐放重。
年羹堯驀然轉身,在胤禛走到近前時,單膝下跪,將高傲的頭顱低垂。
胤禛沉默半晌,親手將他拉起來。
“第一次見到亮工,是三十六年,那個時候,令尊命令你參加科舉,而你卻說,想成為一個大將軍。”
頓了一下,接著道:“後來,你果然中了進士,在一眾漢臣中頗為顯眼,我卻對令尊說,我身邊不缺文人,你便著急道,你的功夫要比才學好。我們還比過一場,我輸了。”
年羹堯回想起了以前,身形微動。
胤禛又淡淡道:“我知道你想上戰場,卻還是保舉你做內閣學士,那個時候,你心裡肯定很憋屈。但是為官,並不是只要有才學和智謀就可以,你的性子,需要磨一磨,不然以後定然會吃虧。我不希望我寄予重望的人因為這些原因栽了跟頭。好在,你也做的很好,皇阿瑪很欣賞你。”
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上的摺子,皇阿瑪看了,讚不絕口,命眾大臣傳閱,我從未見過皇阿瑪如此欣賞一個人。你,接著好好幹!”
年羹堯雙眸微微閃動,唇角顫抖,猛然低頭:“奴才慚愧!”
“好了,有什麼慚愧不慚愧的?都是自家人,別放在心上,我不是也輸在你手裡過?我對你的看重不僅僅在於此。你知道!”
胤禛語氣肯定,包含期許的目光定定地放在年羹堯身上。
年羹堯凝視片刻,重重一點頭。
“方才你府裡來了人,你快回去看看。”
“奴才告退!”年羹堯抱拳,轉身時,視線與清嵐對上,頓了頓,神色平靜,轉身離去。
胤禛望著他的背影,眸色晦暗不明。
弘昀神情莫測,心下乍舌,若不是事出偶然,他必然不相信自己的阿瑪和額娘竟然配合得如此之好。馴服年羹堯這批烈馬,額娘打一棒子,阿瑪給一個甜棗,讓他的氣焰一時之間再不能張狂,將其掌握於股掌之中。
胤禛收回視線,轉到清嵐身上。
清嵐走過來,屈身一福:“爺!”
不等她蹲下/身去,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