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甚至十倍、百倍、千萬倍地恨你。”她淺淺笑著,宛若一株寂寞的蓮,漸漸退去血色,“但我還是要把麒麟託付給你,因為我別無選擇。”
“你不怕麼?”墨鸞靜靜地問道。
“我不怕。”謝妍依舊笑著,那笑容竟像是透明的,“我會看著你,就算上刀山、下油鍋、被剜眼剖心,也會看著你,直到他平平安安地長大成人。你可以恨我,但孩子是無辜的,你不能恨他。”
“你也好意思說‘孩子是無辜的’?”墨鸞不由得冷笑。
謝妍卻彷彿未曾聽到一般,不再應話,“麒麟……”她輕輕喚著,猶如搖籃之側最溫柔甜美的呢喃。
那聲音如此輕細,門外的孩子卻彷彿心有所感一般撲了進來,“母后……”他顫抖著想要鑽進母親溫暖的懷抱,卻驚恐地發現,母親的雙手那樣冰冷。他瞪著大大的眼睛,呆站著,眸中恐懼潰落。
“去,孩子,喊母妃,喊阿孃,叩頭行禮。”謝妍將孩子向前推了一把。
幼小的孩子無措地站在中央,滿臉淚水,“母后……”他哀哀地望著自己的生母,在兩難踟躕間迷失了方向。
“快去呀!”謝妍又推了他一把,疾聲催促。
那倔犟的孩子緊緊咬著嘴唇,在墨鸞面前跪下,匍匐三叩首,卻怎麼也不肯喊出聲來。
“麒麟!快喊阿孃!你不聽母后的話了?!”謝妍的聲音愈發嚴厲起來。
但李承卻抵死不從,直將幼嫩唇瓣咬得滲血,也絕不肯開口。
“算了,別緊著逼他了。”墨鸞將麒麟拉到身旁來,輕嘆,“我答應你。”
“好。”謝妍這才舒展了雙眉,“好妹妹,記著讓咱們陛下來瞧清楚,這暗結的珠胎,究竟是什麼模樣……”她忽然笑得妖異跋扈起來,猛揚手,將那柄裁刀刺入自己腹中,一刀橫剖到底,反轉又切一刀。
“母后!”李承淒厲慘呼一聲。墨鸞無暇阻攔,先一把攬住孩子,遮了他的眼。
她眼見謝妍緩緩倒了下去,努力地抱著任修已漸僵冷的身子,附在他耳邊柔聲低吟:“你等著我……等我贖完了罪,還清了債,與你一同去喝孟婆湯……我要在你掌心烙一顆硃砂血……否則,下輩子,我找不到你了,怎麼辦呢……”
掌中的孩子聲嘶力竭地痛哭著。她扭頭,看見門畔跪著的少年,那灰白的臉色,疼痛的自責,刀一般銼磨人心。
“阿寶,過來……”她向他伸出手去。
那遍體鱗傷的孤獸眼眶一漲,慌不擇路地向這唯一一抹溫暖救贖奔逃而來。
她將兩個孩子摟在懷裡,聽著或悲慼或壓抑的哭聲,一瞬,竟有淚模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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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三 安內外
謝皇后剖開的腹中並不見所謂的胎兒,只有膿血,還有一顆拳頭大小硬如石塊的肉瘤。鍾秉燭用銀刀將那肉瘤切開,只見一隻銀刀竟全黑了。皇后這樣的病症恐怕是遭人毒害,究竟是何種異毒,誰人下手,卻已再難查清。一時內廷之中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墨鸞命人嚴查宮中,幾乎將殿中、內侍二省徹底清洗。她擢升韓全為內侍監,全權執掌內侍省。殿中省自監以下大小盡數更替,六尚、宮正亦不例外。當夜目睹李晗暴行之人,除卻韓全與德妃,全數軟禁以候發落。而受驚過度的德妃昏沉沉睡了好幾日,再醒來時,已將諸般慘景忘得一乾二淨,連正常言語也難以做到。
一場悍然波瀾,李晗彷彿已將蓄積多年的陰冷壓抑盡數發洩而出一般,又恢復了往日的溫軟。他甚至好像已經忘卻了那一夜血濺寧和的慘事,像個孩子一樣,固執地拒絕接受現實。朝臣們替皇后擬議諡號“敬敏”,他呆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