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噤弱鳥兒,而是扶搖而上號令九天的鳳凰,“即刻起,寧和殿戒嚴,擅越一步者,立斬無赦!”她命衛軍將那新割下的頭顱擱在外殿大門前,將一干早已嚇得癱軟如泥之人盡數禁閉外殿之中。
寧和殿內,大小門戶層層閉合。內殿閣中眼前,只餘兩個孩子,一具屍身,精力虛弱的皇后,和神色混亂的皇帝。
“阿寶,帶長皇子到門外去候著。”她看一眼兩個孩子,如是命道。
受驚過度的李承,幾乎連路也走不動了,被李颺連拖帶拽半抱著出門去,忽然在門前抓住了門框,“母后……”他像只脆弱的幼獸一般執拗哀鳴,不願鬆手離去。
“去吧,聽話。”謝妍靠著臥榻邊沿,無力地向孩子點了點頭,眼底流淌的眷戀濃稠得難以化開,彷彿最後一眼的訣別。而後她便閉起了雙眼,冥思休憩一般,氣息微薄。
墨鸞卻似不曾瞧見一般,她走到一身頹然的李晗面前,沉聲問道:“陛下,你可知錯?”
李晗聞聲茫然抬頭向她看去,她卻揚起那張靈牌,狠狠向他臉上抽去,“這一下,打你枉為人君!邊關戰火狼煙,將士浴血,百姓殉國,陛下卻在這裡委靡不振,虐殺賢良!將天子擔當置於何地?”
她這一下毫不留情,正扇在李晗的臉上,直打得李晗耳鳴嗡嗡,頓時臉頰腫了一大片。她卻絲毫沒有罷手之意,又一下狠拍過去,“這一下,打你枉為人父!長皇子尚且年幼,你不顧母慈子孝之情,不許他們母子相見,竟還酗酒失態,當著他的面,毆打皇后,殘殺他的老師!把言傳身教、天理道德都拋到哪裡去了?”
她也不給李晗反駁之機,第三下狠狠打過去,“這一下,打你枉為人夫!都說流言止於智者,陛下卻偏要做個愚人,肆意洩憤,毫無底線,更勿論相敬相愛,相信相持!身為男兒丈夫的胸襟器量又在何處?”
“你——”李晗被她打得眼冒金星,面頰火辣腫痛,終於跳起來,一把抓住她手中那靈牌,攥得筋脈突張,骨節青白。他狠狠盯著她,胸膛起伏劇烈,吐息一聲重過一聲。
墨鸞亦牢牢舉著那張靈牌,決不鬆手,“你敢動手!你還想再怎麼傷他?陛下當真是鬼神不懼,無所不能,不如索性連我也打殺在當場吧!”她厲聲叱問他,眸中精光燁燁,如有烈火跳躍。那已不再是柔弱無助的悲哀,而是憤怒,噴薄燃燒的怒焰。
李晗呆呆地看著面前那張靈牌,肅然漆黑之上,鎏金的字跡:愛子李泰……他愕然靜了良久,彷彿石化,終於抱頭大哭起來,一朝坍塌,乾坤傾頹。
他翻身狂奔出去,彷彿再多半刻的停留,也是此世間最殘酷難捱的刑罰。
那嘶啞絕望的哭聲卻似不能遠去,兀自繞樑不絕。
“我是不是……該多謝你?”倚在一旁的謝妍忽然出聲問道。她依舊閉著眼,聲音聽來已十分虛弱。
“你用不著謝我。我並沒有——也從未打算幫你。”淡然應時,墨鸞回頭看向那個倒在眼前的女人,看見大片烏紅黏稠的液體在她身下綻如罌粟,染透衣裙,“你——”她氣息一窒,話到唇畔,未能出口。
“你至少沒有害我,我已該多謝你了。”謝妍卻輕輕地笑著。
墨鸞眸色微沉,“若我當日不帶那小丫頭去附苑,你未必會有今日。”
謝妍竟笑得愈發溫柔起來,“若是連這個也要怨恨,我怕早把自己溺死在怨恨裡了。”她臉上顯出平靜恬淡之色,“命裡有時終應有,命定無時莫強求。人之將死,我知道你懂我,也能懂這句話。”
“你需要御醫。”墨鸞返身便要走。
“不,我不需要了。你回來,我有事求你。”謝妍卻疾聲將之喚住。她忽然睜開眼來,眼底竟是一片赤誠的稚藍,“我知道你有多恨我。若你我易位而處,我也會如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