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讓我重複你母親的老路嗎?”
弓杉一驚,隨即有些氣憤,“你瘋了?!說的什麼話?!”
“什麼話?!你好好看看我。我和你手裡的兔子、山雞不一樣,是個會說話、能和你交流、活生生的——人!為什麼要讓我過生不如死、倍感屈辱的日子?我不跟你說什麼人道、公平。你肯定會覺得好笑!我只求你將心比心,設身處地為我想一想……這真的不是人過的日子……”慎芮越說越悲痛,望著弓杉,無聲地流淚。弓杉被她盯得低下了頭。
“我是個小人物。逃走後,弓家不會受到任何影響,但我卻會過得舒心一些。這有什麼錯?以弓家的財勢,五爺根本不用出來東奔西走、危險萬分地走鏢。可您卻出來了。可見您也是厭惡弓家的生活,追求自由自在的人。您一定能理解我的渴望。對不對?”
弓杉尷尬地抬起頭,略微掙扎了一下,說道:“你不該帶走祺兒。他是二哥的命根子。”
“他還有個弓祤呢!那也是他的命根子!而且有的是人願意給他生命根子!”慎芮狂吼一聲。
弓杉竟被她嚇住了,半天沒反應過來。
魚葉艱難地吞吞口水,小聲說道:“五爺,還是先帶三姑娘回山莊吧。天色不早了。”
弓杉點點頭,對慎芮說道:“我的師門就在不遠處。你先跟我去借宿一晚。明天再談去處。”
“不,五爺如果不答應我的要求,我們母子就繼續呆在山裡。”
“你——”弓杉氣得說不出話來,他長吐一口氣,說道:“這山裡有狼,還有老虎。你確定留在這裡不走?”
慎芮不再回話,轉身朝太陽下山的方向走去。換成弓柏,她就不敢這麼賭,但弓杉嘛,絕不會讓自己走完五步。
果然,弓杉一見慎芮轉身,趕緊上前拉住她,無奈地說道:“好吧,我就當沒看到過你。這樣行了吧?”
蘊華山莊
慎芮終於鬆了一口氣。一整天的擔驚受怕,一天一夜的恨怨氣怒,遇上乍鬆懈下來的心境,她的喉頭一陣哽咽,急忙低下頭裝作仔細看路。那些為奴為婢的日子,那些被肆意欺凌的日子,真是不堪回首。最恨的還是那個‘人’,孩子的生物學父親。有外室,有兒子,還強迫自己生兒子做報答?!報答完了,仍然不放自己走,甜言蜜語騙走了自己的心,只是為了最後給自己一巴掌!很好!從此我們是陌路人!
弓杉則皺緊眉頭,長長地嘆口氣。他能感覺到慎芮的堅決,也能體會她的痛苦。他的確很同情她。但想到弓楠,他又無比地糾結。弓楠對慎芮的感情,瞭解他的人都能看出來。慎芮這一走,他必定十分傷心難過。弓杉心裡亂成一團,困悶難受得幾欲暴走。長相極像弓楠的弓祺,忽然咯咯地笑起來,在空寂的山裡迴響。弓杉心裡更矛盾了。
慎芮見弓杉眉頭緊皺,盯著弓祺不時地嘆氣,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上:“五爺,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對吧?”
弓杉回過神來,低頭看到慎芮緊張得身子都在顫抖,心裡疼了一下:“你怕我反悔?把祺兒給我抱吧。看你的樣子,肯定累壞了。”弓杉把手裡的東西交給魚葉,伸手把弓祺抱過來,深深看了侄兒一眼,長長地嘆了口氣。
弓杉抱著弓祺走在最前邊,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走過一個岔路口時,他沒頭沒腦地右拐。魚葉急忙提醒。再次走錯一個岔路口後,魚葉明白自己的主子有多為難了。他忽然對走在中間的慎芮說道:“三姑娘,在外邊生活是很艱難的。何況你是個女子,還帶著一個孩子。你這麼一個小包袱,帶的銀錢肯定不多吧?行路、住店、租房子、吃飯,樣樣都是要錢的!”
弓杉感激地回頭看了一眼魚葉,沒有說話,而是深深看了慎芮一眼。結果沒看到她有絲毫驚訝為難的表情。